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不会知道一场病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我身边受疾病影响最大的就是妈妈,前年陪她去医院做手术,她怕的要死,总是觉得自己会在某一刻,悄无声息地死去。在最后的病理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也是诚惶诚恐,心中是那一种永远落不到底的虚空。
在陪妈妈做术前检查时,我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笨重的隔离门,巨大的机器,她在里面经历经历着我所不知道的一切,那时候我感觉这些机器就是我无法跨越的一切。我能做的只是在门外转几圈,尽量表现的不焦急。
那时候妈妈的心里压力也是很大的,我眼见着她一天比一天瘦削,一天比一天佝偻,一天比一天萎靡。但是我们还是要她强打精神来面对这一切,甚至有时候会埋怨她太过于悲观,会告诉她我们陪着她很不容易了,不要再过多的来讨论这个病。每一次妈妈看向我们的眼神都有一种孩子般的恐惧和欲言又止。
幸好,一切都过来了。妈妈依旧还是那个妈妈,可是她对医院的恐惧却与日俱增,哪怕去医院做一次常规检查,她都不能一个人去,我想她是不是害怕去面对那些没有血肉的机器,害怕这些没有感情的机器会给她带来不好的结果?
可能我一直陪在妈妈身边,那场病对于她的影响我能感觉到的就是精神方面愈发脆弱,而她的身体的衰老我却无法及时感知。
而身边的另外两个例子却让我深受震动于他们外貌的变化。
一个是学生的爷爷,本来很健朗的一位爷爷,背不驼,眼不花,重要的是一头黑发,没有丝毫衰老的痕迹。孙女的生活都由他一手照管着。
前不久,我通过该学生家长的朋友圈获知,老年人突然开始高烧不退,一开始也是诊所打点滴,没有好转,接着又去附一检查治疗,没有任何好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结果。老人一直高烧不退,我不知道身体一直处于较高温度对身体机能有何影响,但是按照我们平时的经验来看,那一定是特别不舒服的,正常人发个烧也会食不下咽,别说连续高烧不退了。后面又转去湘雅,兜兜转转差不多个把月的时间。
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这位爷爷,佝偻着背,头发白了一大半,脸颊凹陷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下子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月,十年,人都经不起疾病的折腾。
另外一个是学生的父亲。前一天的下午,他还好端端地来接孩子回家。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他的电话说,现在自己在住院,孩子托付给朋友接送,让我注意一下。一开始我也有着疑惑,什么病怎么一下子好端端的就去住院了。隔了几天,孩子的妈妈打电话跟我说,拜托送下孩子去医院(因为我正好顺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子我的心就咯噔跳漏了几拍,这恐怕是不太好的病了。
果然,这位妈妈告诉我,自己的丈夫是口腔癌。癌,这个离我们那么远,又那么近,而且越来越近!以前只是听说过,电视里看到过,生活中重来没出现过。现在它就活生生地在生活中出现了。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恐惧不亚于这个孩子的父母亲。我好几夜不能安睡,一直在想,癌,究竟是怎样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的,饮食习惯、环境污染……当然我想的一切都是白想,我没法想通这个问题的。
之后我一直想去看望这位家长,可是我一直不敢,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接触到这个疾病,我害怕接触到与这个疾病相关的一切,加上自己母亲的遭遇,我真的怕死“癌”这个字眼了。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动了手术,及时控制了病情。现在这位家长又能来接送自己孩子上下学了。可是整个人的精神风貌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原本都是很年轻的家长,干净清爽的头发,穿着干净的衬衣,紧身裤,一幅行头下来就是很时尚的一位家长。有时也会派头十足地叼着烟,嚼着槟榔,有着普通人一般生活。而现在呢,两鬓有些泛白,背也有些佝偻,一场病好像一副重担压弯他的背,因为动手术在面部,表情也有些僵硬。整个人跟以前也是没法比了。
生活里的猝不及防让我们节节败退。面对这些也只能选择坦然,最近在看一本书,初步了解了癌症的相关知识。因为害怕所以去了解,我也知道到目前为止这样的疾病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患上了癌症,也就相当于被死神判上了死缓。可是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呢?人一出生就被判上了死缓的,早晚有一天要离去,所以应该要抓紧时间看完自己想看的书,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爱自己想爱的人。哪怕留有遗憾也不要害怕,谁的人生都会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