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个捉弄人的东西,从不按常理出牌。像一个淘气的小女孩儿,把过去撕成碎片,扔的七零八落。我对亚特兰蒂斯的记忆也只剩几个微不足道的片段了。
终于有机会体验迪拜的地铁了。我们慌张地奔向站台,车已经到了。这个季节游客很多,地铁站略显拥挤,不过比起帝都的西二旗,还是舒服多了。我们找了个人少的门上了车,才发现误入了金色车厢。派大星说我们的银卡不能坐金色车厢,会罚款的,我们只好退了出来,在旁边车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迪拜的冬季总是晴空万里,从车窗望出去,所有的景色都加了湛蓝的背景,心情好舒畅。随着一个优雅的转弯,亚特兰蒂斯全景展现在眼前。整个酒店都是古书般的微黄,低调中透着冷冷的高贵。不禁想起柏拉图笔下消失的文明,亚特兰蒂斯究竟是历史,是幻想,还是预言,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棕榈岛上这座古巴比伦风格的建筑,无疑为这个名字赋予了更多涵义。在穆斯林看来,这是安拉的恩赐,安拉只是借他们的手揭开一层幕布,幕布背后的一切早已成就,一切都是安拉的杰作。
列车徐徐进站,终于到了。派大星托朋友买了员工票,帮我们刷脸的是一位菲律宾女士。大眼睛,嘴唇微丰,头发整齐地盘成一个发髻,身材修长,曲线优美,穿一身餐厅工作服,温和地和我们寒暄。她帮我们付了款,领了两枚手环,就匆匆别过了。
果然是旺季,所有的项目都排了长长的队。有严重晕动症的我,一个水滑梯下来就晕头转向了。所谓的“信念之跳”根本没敢尝试,请原谅我的怂。印象最深的是错综复杂的人工漂流河道,比起天然河道安全又干净,最适合像我这样胆小的孩纸。漂了半天,皮肤晒黑了一层,再厚的防晒霜也挡不住这里的紫外线。玩累了去看看水族馆吧,各种充满喜感的小鱼胡乱游着,还有人背个氧气瓶跳进去调戏小鲨鱼。据说这里有从所罗门群岛引进的海豚,可以近距离互动的,可惜我们的票并不包含海豚馆的项目,只能下次再来啦。
回来的路上坐过了站,我们俩在路边打车,那个路段车辆比较少,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才打到车,回到住处已经狼狈不堪,早早睡下了。
凌晨被清真寺的祈祷声吵醒。想起《国土安全》里被敌方虏获在中东待了八年的Brody,这八年经历了各种折磨,有幸重归故土,竟然转信伊斯兰教。有个镜头印象很深刻,就是Brody每天凌晨在车库里偷偷祈祷,口中默念“Alla-u-alkba”的场景。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句阿语。
我们一大早就起床了,今天是行程的最后一天,也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最期待的就是跨年烟火了。几位朋友早早聚在一起,吐槽这一年的奇葩经历。聊得正嗨,进来一位满脸胡须的小伙子。阿里兴奋地介绍着自己,给我们讲述他在伊拉克营地的经历。营地很小很封闭,一群工科男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娱乐,只能相互逗彼此开心,阿里是最舍得自黑的一个,自然也是最受欢迎的吉祥物。阿里一来,整个客厅都充满了欢乐的泡泡。一阵阵欢笑过后,阿里提议去楼顶看烟火。我们拿了不知哪里来的啤酒,阿里慷慨地贡献出新买的雪茄,我们毫(累)不(死)费(累)力(活)地爬上了房顶。
当时我刚看完《追风筝的人》,对阿拉伯世界的混乱和战争充满了好奇。我问阿里,伊拉克还那么混乱吗?阿里脸上略过一丝凝重,随即又恢复了“吉祥物”的表情,“是啊,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混乱。上次我在街上看到当街处决妇女,路上的行人被迫观看斩首,还要为此欢呼……”我瞬间锁起眉头,那个画面深深印到我脑海里,比帆船的烟花还要清晰。可是阿里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像是在描述一桩平淡无奇的小事故。
酒已喝到微醺,帆船酒店的倒计时还剩下五秒,我们冲着天空喊:“Happy New Year!”话音刚落,烟花就放肆地炸开了,红的蓝的黄的花朵在夜幕中盛放。那晚的月亮很美,微笑着俯视着我们这群疯狂的孩子,2014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