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阳光就在窗棂上闪耀，仿佛黄灿灿的金币诱惑着。今天，注定是一个秋游的好日子。
我、红晓与白茶夫妇一行四人驱车前往张家庄红叶谷。车子沿着禹神公路前行，经过神垕之后，一路渐上。公路随山势起伏，逐渐远离了城镇。路旁树木渐多，偶尔看见一座两座房屋。低矮的墙壁，石垒的院墙，提醒着我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经过白龙湾湖畔，我们沿右侧前行，当山路经过一个弯道时，眼前豁然开朗，山谷、山坡、山峰、山崖，都清清楚楚呈现出来。我该怎样来描述那一刻的惊喜呢？仿佛是冲破了结界，进入到一个新的洞天；又仿佛是穿越了武陵人到过的林尽水源处的山口，来到了桃花源处。我相信，每一个初次来到张家庄的人，他的眼睛里一定闪耀着光，那种因发现美的喜悦，对美的贪婪，绝不亚于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
白茶的丈夫老余是我们一行中唯一的男士，他是资深的驴友，兼职了我们此行的司机和向导。他对我们的惊叹很是不屑，“走吧，更好看的在上面呢。”
把车子停在张家庄的大柿树底下，我们开始徒步向前。山势迂回曲折，好长时间，我们都在山的半山腰处行走。一路上，可见到对面山坡上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红的，黄的，绿的，仿佛是谁打翻了调色板，又仿佛是谁从山顶上抖落了一个巨大的花被面，色彩丰富而厚重。山谷中几棵黄杨凋尽了叶子，白色的枝丫、枝干成了这画面中唯一的简约，像特立独行的隐士。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漫山的大红大绿，就像生活真实的样子，不修饰，不矫情，大俗，也大雅。
一路山行，一路拍照，在一个岔道处，我们离开人群，向着山梁攀登。可能是走过的人少，相比于山腰处踩得白亮亮的山路，这里的路要窄得多，隐秘得多，有时还有带棘的枝条挂着你的衣服，阻拦着你，但这丝毫没有减少我们的兴致。
终于，我们到达一道山梁上。这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地带，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及山外的山。山梁上长满了灌木，白茶告诉我，这种灌木的名字叫黄芦柴。灌木的叶子呈现出最正经的红色。说它正经，是因为它的叶子上除了一些晒斑一样的色块，其余的全部都是红色。没有渐变，也没有过渡，红得彻底，也红得纯粹。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赏红叶。几年前去过鸠山的大鸿寨红叶谷，赶在霜降前去的，去早了，只看见一些零零星星的红。对于没有看到红叶的遗憾，我曾经在一篇文字中进了设想、弥补。
“一袭红妆屹立山野
所有人都惊叹你的妩媚热烈
可有谁注意 脉络中
你的干涩和枯竭
拚却一生的美丽
终于回报了那深情一瞥
从此后 深秋
再不是挥霍悲伤的季节”
在文字中，我把霜红形容成一种落日般的、悲壮的告别。可是，今天，真正置身于这红叶谷中，被这漫山的红叶包围着，有谁还能摆得出一张悲情的、苦情的脸呢？这漫山的红叶，它一定冷眼旁观过春的浮华、夏的热烈，所以才会在此刻这般的宁静庄重，这实在不该是悲壮的告别，这是生命的极致，是精神的升华，是生命的沉淀。
翻过山梁，我们从山的另一面走下。返回路上，黄连木的橘红，栓皮栎的金黄，把山程渲染得热烈而张扬，登山的疲惫也被快乐所代替。很庆幸，我没有辜负这个美好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