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一年,大事没发生,小事不太多,掰着手指数数,也还是有些可以记载的篇幅。
要说有谁陪我度过了一年的漫长岁月?
我光棍一根,又不在家,应该是自己,是同学们吧。
所以对于一些少年读者,我抱歉的说,这不会是一篇你们要看的爱情故事。
……
我长年生活在沈阳这个少见天日的城市,由于近期雾霾封天,我也很少在室外活动,而美术学院不比其他学院,人本就少,所以平时经常一个人守着教室,直到天黑,再一个人回寝室。
有时候想想,孤灯孑影,啤酒香烟,还他大爷儿的觉得自己挺忧郁。
而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陷入回忆的深海。
离我较近的是最近的一件事,这件事令我觉得自己既气愤又好笑。
这话还得从艺术这个模棱两可的话题说起。
如大家所知,我是多年学画画的人,同时,因为我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也是个热爱写作的人。
画画的人喜欢留意身旁的风景,写作的人喜欢多读书看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就是因为这些喜欢,发生了一段有趣的故事。
我是油画系的大四学生,我的一个老师姓杨,一直以来,我都是比较尊重我的大学老师们的,而杨老师更是如此,他不仅仅是我的老师,我的前辈,还是我们油画系的系主任,所知所学,所见所闻,于我而言,都富饶的骇人听闻。
一天早上,我上课照常迟到了,而这些老师也习以为常,通常都是一笑而过。
杨老师喝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对我点了点头,意思是来了就行,迟到不算什么事。
我搓了搓冻的冰凉的手,点上一根烟,正准备去画昨天没画完的风景画,杨老师却忽然叫住了我。
他对我说:“小曲啊(当然是化名),你最近怎么越画越俗了呢?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该怎么回答,说:“我也不知道,画着画着就这样了,俗了我就改改。”
杨老师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得改。”
改?
怎么改?
我哪儿知道?反正我当时挺懵逼的。
这不像数学算错了题,语文背错了诗,大点说,这是一个世界观的问题,就像你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你老爸非说那姑娘俗一样,你怎么改?
我当时就想,俗就俗吧,反正我喜欢。
但杨老师就在旁边,我也不知道怎么改?万一改的不好,还是俗,那不又得被磨叽一顿吗?
索性,我就先不画了,拿起美工钢笔,开始练字。
值得一提的是我写的内容。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树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
就刚写到这里,杨老师来了,看我在写字,老师可能一时技痒,说:“练字呐,我也写几个字试试。”
我能说不行吗?
急忙让座让本让钢笔。
杨老师拿起笔,想了一下,问:“你写的什么?”
我说:“桃花庵歌,唐伯虎的诗。”
杨老师说:“你读一下。”
“桃花坞里桃花庵……”
我背一句,杨老师就写一句,不得不说一下,杨老师的字写的很有味道,反正比我强了一万倍,写完还谦虚的说自己就是瞎写,其实不会写字。
我想,磨叽是有一点,但这么厉害还这么谦虚,为人师表,就该是这样。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无比尴尬。
他回过头看着我,说:“这就是唐伯虎的诗啊?太俗了,你喜欢他干嘛?”
又俗!?
我尴尬的笑笑,说:“也没,也没多喜欢,就背的顺口,写着顺手,瞎写几笔练练字。”
杨老师点点头,说:“练练字行,别看他的诗,这叫什么诗?门口扫大街的都能看懂,太俗了。”
我应付着说:“没喜欢,是挺俗。”
但说心里话,我确实是很喜欢唐伯虎的,不是星爷电影里点秋香那个,而且史书中真正的唐伯虎,那样一个人,我实在无法接受他和“俗”字沾边。
于是我又说:“杨老师,我读的书不多也不知道该读读谁的诗。”
他说:“李白,空有其表,潇洒的味道够了,但缺乏本质的东西,杜甫呢……”想了想,继续说:“中国哪儿有什么好诗歌?就那四句八句的,能写出什么?字面意思太简单,谁都能读懂,太俗了,诗歌这东西,还得是西方的好,一写就是一本,中国哪儿有这样的?”
听到这里,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强压了压心里的怒气,尽可能心平气和的问:“老师,我有点不明白,要是我连读都读不懂,我怎么能去喜欢?”
当时心里的想法是:照这逻辑,英语书最不俗了。
杨老师说:“怎么会读不懂?你得进步啊。”
我笑着点点头,沉默了,也算是无言以对,内心却掀起了巨浪。
该怎么说呢?
总之,我是个非常喜欢中国本土文化的人,尤其那些古人所著。
杨老师一句话否定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诗人词人,我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而且非常愤怒。
但是事后想想,我觉得有些矛盾。
若我进步了,看懂了现在不懂的文章,那这文章依照之前看的懂就是俗的逻辑,岂不是也俗了?
那若我没看懂,却说去喜欢它,这对劲吗?这和我对着英语书说我太喜欢英语了不就是一样了吗?
就算我装孙子,我也还是看不懂兵法。
后来我想了想,觉得,不管是写作,还是画画,还是看书,都别管别人的眼光了,先让自己觉得满意吧,俗就俗,没关系,自己想喜欢就好,要是自己的作品,连自己都不能满意,还凭什么奢求别人去喜欢呢?
而要是自己满意了,也总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的,但起码,内心是没有什么压力与遗憾的。
这段小故事也就到这里,其实我也不是说谁对谁错,对艺术的理解嘛,讨论一下,何必那么认真?
我得出的结论就是,我确实应该进步,但也不应该数典忘祖。
其实这就是世界观,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世界,虽有相似,却无重复。
2015,大体上就是写作和画画,作品我没发,画也没给谁看,故事也并不多,我像是活在梦想里,画着梦想中的风景,写着梦想中的情人。
不看现实,世界难言的美好。
看看现实,明天也不一定就是不好。
我爷爷对我说过:“你喜欢的事,别怕对错,你坚持的事,别怕人说,总有一天,你会成功。”
总有一天,总在明天。
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故事,日后整理,再与君聚。
(初来乍到的,手头的长篇还在准备中,人名都还没决定好,实在没脸马上就拿出来秀,所以就先拿出一篇几月前的文章来充充数,希望在此是一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