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这篇文章,和文艺作品一样,有败笔之处,痛定思痛后,当归在麻将牌桌上。任何思想的变迁,都与他的社会环境有着密切的联系。我踏上这条歧路,是因为思想的堕落,这堕落产生于事业上的败北。
我高中辍学后,学而优则仕的梦碎了,但进取心没有泯灭,我要在新的天地里,杀出一条血路来。我艰苦劳动锻炼,积极投入到农村各项运动中去。当年的邢燕子、董加耕成了我的偶像。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共同作用下,我当上了大队干部,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一片祥和的赞美声中,我活的有滋有味。
我们这儿的农村,像我这样有着高中文化的农村骨干,在当时的氛围中,是很受群众亲睐的,像我这样克己奉公,能说会道,业绩显著的农村干部,更是凤毛麟角。
可是,说话就怕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马有转向之灾,正當上级领导将我当作大队核心领导培养时,突然,由于主、客观原因,像癌变一样,像五雷轰顶一样,像大地震一样,将我从荣耀的位置上拉下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政治术语,竟然也能应验在我的身上。当初,是老百姓用选票将我送上事业之路的,此时又是党员群众的选票,将我从本可以继续发光发热的岗位上拉下来。
我在事业上失败的主观原因是:由于事业上的成功,让我滋生了骄傲情绪,屡屡有顶撞领导的言行;不尊重同事;对群众工作缺乏耐心,好大喜功,不可一世。客观原因:是几位关键性的党员,为了泄私愤,暗廂操作拉选票。我本以为我的选票在二、三名以内,但选举结果,我是第六名,支委干部,设定名额五人,我被残酷地判定为局外人。而今数十年过去了,本不想再提这不堪回首的往事,更不想在我个人问题上揭那几位党员的短,因为他们后来都后悔了,他们亲眼見到了那糊塗的阴错阳差的选举,给集体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们自己也没得任何好处。
为了文章的完整性,还是要明示一下他们的行为以警后人:党员甲原和我在一个党小组,他是支委兼小组长,后来在我步步晋升中,他被上级党委除名了,他误认我排挤了他;党员乙尾欠了农业税,我穷追不舍,逼他完成任务,理由是党员应带头完成任务;党员丙是有名的困难户,在一次生产贷款中,由于他没及时申请,我忽视了他。论理,三名党员不投我票也难以撼动我的地位。原因是:他们约好由党员乙主动代填选票,不经对方同意,统统叉掉我的名字。
这些内幕并不是我主观臆造,是一位退役军人的妻子将内幕,传递给了我村当年同和她在一个军营内的军嫂,这军嫂和我是同族,她又将这内部消息转告给我爱人。当时选举投票时,党员乙强行给这退役军人填选票,党员乙是他的孩子舅,他要求填我的票,党员乙给他来了个狠狠的瞪眼。事后,这退役军人觉得他干了件有失身份的违心的事,党心、良心同时发现,痛苦地在妻子面前忏悔了此事。
说了这么多铺垫,该说正题了,自此,我经不起这断崖式措折,情绪一落千丈,我忘了从哪里跌倒还要从哪里爬起来的古训,甘愿堕落,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加入到来势汹涌的的賭博风潮。我没有资本大赌,只是参与了麻将一族,范围小,输钱少,但即使这样,也给我捉襟见肘的生活,来了个雪上加霜。
最尴尬的一次,我去亲戚家喝喜酒,早饭后要玩牌,我那时已成为公认的麻迷,我被当作有头面的客人,被拥上赌桌,那天.我腰间只有四十几元,四圈下来,输了个精光。午饭后,继续玩牌,我主动撤退,众人不允,正僵持下,C友猜到了我心思,他知道我没钱了,主动惜给我一百元,強拉入座,有句俗语,叫害汉子听不得鬼叫喚,我听了鬼的呼唤,苦战到下半夜,十二圈结束,一百元不翼而飞。
夜深了,我没有回家,寄宿在本村我的儿女亲家家,亲家问我输赢如何,我如实说了情况,并发泄说,上了C友当,这钱短期内我没的还他了。禍从口出,这话一点不假,原来这亲家是过水的涵洞,他是理发的头匠,在给C友理发时,当笑话说给了C友,给我造成了大麻烦。
几天后,我的堂妹上集回来,给我捎来口信:说C友要我到他家去一趟。明白了,曾经名噪一时的大队干部,被人家催逼赌债了,奇耻大辱,颜面扫地。我立刻搜肠刮肚,寻找人脉关系,最终选定我长女春儿。
春儿高中毕业后,在一家民营企业上班,月工资四十元,我若叫她给我这一百元,就是两个半月的工资,况且急要这钱也未必能果,我想了个两级跳的办法:去区镇找三弟暂借,三弟在做水果生意,我许诺短期内由春儿送还。钱到手后后,即刻给春儿寄去信。
事后,我觉得卸下了个大包袱却又背上个小包袱:三弟拿给我钱时,数落我说,没有钱,赌什么大钱!我比三弟大十一岁,一惯以来都是我指教他,此次颠倒过来。
晚年的我,不缺钱了,但兴趣变了,风糜社会的麻将牌对我失去了吸引力。人生如戏,起落无常,无钱的时候赌的焦头烂额,有钱时却不想赌了。晚年的我,逐渐走向读书、写作、养花、抚琴之路。还积极参与地方各种有益活动,多次被评为优秀党员。
有时我在想,我好像又回到了人生的起点。但隐约处不免有点失落感:中途不堕落该有多好,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