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人们都经济条件都不是太好,物质供应是很匮乏的。基本上市面上的商品都要凭票供应,也就是手里光有钱还不行,还必须得“凭票”。
因为物质供应紧缺,人们一般很难在平时去买糯米的。那毕竟都是逢年过节才会吃到的奢侈品,再说平时国营粮店也没有什么糯米可供购买的。
我们这儿都有过年吃“汤圆”的习俗,汤圆好像在别的地方又叫“元宵”,也就是用雪白的糯米面,包上加了糖的引子之类的馅(我们这儿叫做“芯子”)。
放进烧开的水里煮上一会儿,香喷喷的汤圆就可以出锅了。
要想在过年的时候吃上汤圆,就得在腊月里做好准备。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只要有钱什么时候都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那个时候,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够吃得上汤圆的。有的人家条件差点,勉强吃得饱就很不错了,过年也就不会买糯米什么的。看到别人家里包汤圆的时候,孩子们也只能忍住口水不往外面流了。
还有的家里是“黑户”,就是没有户口的。自然也就享受不到政府发放的各种票证,购买粮食或者其他商品,都得通过“黑市”去买。那价钱就比国营商店的贵多了。
那时候听到大人说起哪家是“黑人”,总是有些不明白。想问又不敢,老妈的“克拽”可不是好玩的。
所谓“克拽”,就是手指头半握起来,专门用中指头突起的那个关节,去敲打孩子的脑袋,作为对孩子犯错的惩罚。
这可是一种很严厉的处罚,在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年月,很少有孩子不被“克拽”收拾的。被克拽敲在脑袋上,只感觉“嗡嗡”作响。
我也被敲过多次,所以有事问大人经常都会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出错,召开惩罚。
扯远了,还说“磕面”吧。那时候我们这儿有几家开“磕面”的小作坊的。一到大年三十的前几天,那里就会忙碌起来。
去那里“磕面”的人,都要先把买来的糯米用水浸泡过,滤干水分。装进一个容器里,再拿到小作坊去加工成糯米面。
很奇怪,很多地方都把糯米面叫做“糯米粉”的,我们这儿却叫做“糯米面”。别的地方把面粉叫做“面粉”,我们这儿叫做“灰面”,可能还是地区差异吧。
我们家里每到快过年的前几天,老妈就会忙碌起来。准备腌制咸鸭蛋(我们叫做“盐蛋”),再用糯米做上一罐“甜酒”,也就是四川人说的“醪糟”,那是用来煮甜酒粑(用没有馅的糯米做成的一种甜食)的。
老妈先用冷水把糯米浸泡好,滤干。装进容器,一般都是用家里的搪瓷盆,再让我抬着去到“磕面”的作坊。人很多,都得排队。
我看前面还有几个人在等候,就把搪瓷盆放在地上排好队,然后现在一边看人家“磕面”,就是用人工加工糯米面。
那时候很少有用机器加工面粉的,我倒是前几年在老爸工作的乡下,看到过有把小麦(我们叫做“麦子”)加工成“灰面”的机器。
除了加工好的“灰面”,还有很多麦麸,可以用来当作喂猪的饲料。反而在城里没有这种机器。
也可能是机器很贵,再就是机器要用电的。那时候用电是两角二分钱一度电,每家用电都是很节省的。
作坊是用油毛毡搭起来的房子,里面很简陋。用竹席钉在支撑房顶的几根木头上,就成了墙壁。在一面开了一道门,可供人进出。
作坊的一头,地面上放置了一个很大的石头做的碓,比家里用来舂辣椒的擂钵要大很多,我把这玩意叫做“大擂钵”。
与擂钵不同的,是用来舂米的工具。那是一根很粗的圆木,长度大约有将近三米。一头放在石碓上面,再在圆木上,垂直装一截舂米的木头。
离“碓窝”远端那头,除了留出一节用着人踩。另外横着安装了一根很短的圆木。圆木的两端放在石头的凹陷处,那根圆木就成了一根轴了。
磕面之前,得先把浸泡过的糯米过秤称重,把加工费交给作坊里的人,然后才可以开始加工。那时候作坊里没有叫做“老板”的,那可是“文革时期”,叫了会被拉去批斗,最少也得进“学习班”学习的。
磕面的时候,都是要自己去踩那根舂米的圆木的,而且还要有些力气,踩出节奏才行。开作坊的人,只能是给你翻转碓窝里的糯米,一直到把糯米全部“磕”成很细的粉状。
糯米面磕好之后,作坊的人用一把勺子把雪白的成品舀进容器里,磕面也才算完成。
磕完面,还不能算完。回到家里还得把糯米面放进簸箕里,拿到太阳底下晒干,或者晾干,装进一个罐子里去,整个糯米面的加工才算做完了。
看着洁白如雪的糯米面,不禁就会想到几天以后老妈包出来的美味汤圆,或者甜酒粑。嘴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