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拾遗录（二十八）：打狗看主人。
晚清年间有四大奇案，多发生于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之际，其中以“张汶祥刺马案”为四大奇案之首。同治九年七月二十六日，一位名不经传的盗匪张汶祥，竟然在岗哨森严的两江总督署外一击即中，将时任两江总督的马新贻刺杀。两江总督在清末“九大疆臣”中举足轻重，虽比不上“疆臣之首”直隶总督风光，但两江地区作为清廷财税的主要源地，总督之职自然是手握实权。马新贻虽然是一介文官，但也是“精明强干，操守亦好”的干吏。任上的两年时间里，不仅兴修水利，轻徭薄赋，而且积极编练营伍，在江宁编练了四个营的新军，每年定期还有“总督阅射”。
但是，光怪陆离的“刺马案”就发生在总督阅射之时。是日，马新贻校阅完新军，步行返回总督署，随行包括武巡捕叶化龙在内，一共有五名侍卫。当一行人行至官署后门时，从人群中闪出一人，借着口呼冤枉，趁势拔出匕首，刺入马新贻的右肋，次日这位履新仅两年的两江总督一命呜呼。见惯了风浪的慈禧太后，接到奏报后也是惊诧不已。不过惊讶只是一方面，此前这个显赫要职是由湘军集团的掌门人曾国藩担任。自从同治元年走马上任，曾国藩在此经营多年，挟着围猎太平天国之功，千里长江尽悬“曾”字帅旗，所以慈禧也不得不以直隶总督之位，祭出调虎离山的布局。
其后，慈禧没想到自己钦点的两江总督马新贻，圣眷加身却遭此下场，这分明就是一种示威。她召见了曾国藩，略带敲打地问道：“马新贻这事，岂不甚奇？”曾国藩答：“这事很奇。”接着还问：“马新贻办事很好？”曾国藩答：“他办事和平精细。”对于江湖与庙堂之间的风声，刺客张汶祥受谁指使众说纷纭，太平军、海盗亦或是湘军，慈禧自然知道谁有这个胆子。既然“落子”入主两江，在湘军中掺沙子，投子认输则颜面何存，于是钦点了刑部尚书郑敦谨负责审理此案。郑尚书陪着曾总督在江宁耽搁了许久，总算弄清楚一个问题，原来自己就是一个摆设。
最终，这位有“青天”之名的刑部尚书，只得与曾国藩联衔上奏，依原审结案。不过曾国藩还有附言：“实无主使别情”。不过耿直的郑敦谨，未及回京复命，就在途中称病告老，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毕竟就连慈禧太后，也不敢拿江山跟湘军集团扳手腕，此举不过是借他的手，来给此案了结遮羞罢了。自从慈禧太后开始高调追查开始，曾国藩就松了一口气，因为只有雷声大，打到脸上的雨点才会小，这种宦海过招，位极人臣的曾国藩自然烂熟于心，他也早就看清马新贻是慈禧手中一颗过河的“拱卒”，对于这种带着目的的过界，若不杀鸡儆猴，看似树大根深的湘军集团，则会日渐瓦解以至于满盘皆输。
参考资料：《清末四大奇案》、《旷代硕儒曾国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