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写这篇文章了,因为这样的场景在我生病的这些年来里已经出现N多次了,母亲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东南西北到处流浪,我们俩早已是互相唯一的灵魂寄托,不需要再多说了。然而那天牛牛给我的留言让我又有了写下来的冲动!
还记得那天牛牛给我发了他和他爸爸的对话截图,聊天记录里显示他对父亲说的话带点悲伤的情绪,说他很愧对他的爸爸,很是内疚。看后的我感触颇深,给他留言说:其实我们早已过了说内疚的时候,现在的我们对于长辈,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内疚”两字就能够说的清的。我们晚辈很多事大可不必跟长辈说的过于透彻,自己心里有底,默默去做就好,说多了,或许会让长辈太过担心。
回想这次肺感住院的日子,刚开始的时候,我虽然知道自己的这次感染很严重,但还是自我安慰的认为以现在的医学科技,应该是可以轻而易举翻盘的。因此在入院后的几天里,我基本上没有和母亲说过太多的关于自己现状的事,并且还坚持不让母亲来医院陪伴,因为母亲总是多愁善感,总爱胡思乱想,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每当母亲问起我的病情时,我都是一句带过:放心咯,没有事,就是可能住院久点而已,你就每天给我送饭过来就好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不要问了。
然而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时,我才不得已把母亲叫到身边陪伴,母亲至此才了真正解我的病情。眼看着病床上一日不如一日的我,母亲愁眉紧锁,双目无神,不知所措,每天不是左手搓右手,就是右手搓左手,惶惶不可终日。
每每见到母亲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尤为难受,母亲这辈子跟着我受过太多的苦。因此只要我状态稍微好点,我就拉着母亲的手,告诉她:我这不好好的吗?着个什么急?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然后为了转移话题,我就会提议:我们俩反正吃了没事,还不如扯扯过去的一些事打发时间吧!因为母亲这一生的回忆太多了,她这辈子受过了太多的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来帮她分担了。我想也许当她回忆起过去的往事,也许会让她暂时忘记此刻的忧郁!
然后母亲在我的引导下,又开始一遍遍的诉说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虽然这些事我已经听了无数遍,听的耳朵都生了茧,但我还是装作从未听过的样子,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再询问下,已好让母亲继续下去。
而当我在漫长的炼狱般痛苦中绝望时,母亲则总是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安慰我说:崽啊!你别乱想了,你宽当心点,妈妈也好放心点,你这样,妈妈都会急死的。特别是那天专家会诊后,我坐着轮椅回到病房,彻底死心的我把我的所有身后事、以及遗书的事告诉母亲时,母亲把我毫无生气的头揽入怀中,不停的抽泣着对我说: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也要为妈妈想想,自己要有信心,慢慢来,没有钱了,我讨钱都要把你治好的,再说,彭教授都说过有希望的,你就不要乱想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就这样母子俩相依相偎的坐着,久久的坐着,无望的坐着。
从此以后,在往后的日子里,母子俩都默契的不再提起不高兴的事了,每天就像无事人一样按部就班,在绝望中等待希望。
出院后回到家中,一次吃饭时,母亲告诉我说:你是不知道你住院时,我一个人在出租房哭过好多次?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为母亲的将来想着而默默的哭过无数次。因此每当母亲一提起伤心事,为了安慰母亲,我则总是没心没肺的笑。你看我这不好好的,所以说啊!不要想太多,想多了没有用!哈哈!就这样使得此时的母亲因为没有“听众”配合,不得不笑笑已完结这件伤心事!
时间匆匆走过,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想也许我的这辈子就真的就这么注定了,当然,或许也是可以改变的。但母亲于我,估计这辈子是再也不会分离了,我也不会允许分离的。
在写这篇文章时,我一直在默默为母亲、为自己祈祷,祈祷上苍能让我们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安然的度过这平凡的一生吧!
胡志鹏于2016.12.4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