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问一友人,和男朋友之间记忆最深刻的片段是什么。她沉思片刻,答:“我在一边写字,他在一旁画画。偶尔抬眼对视,笑着互相评述几句,又安静做自己的事。”我听闻略微诧异,难道不是他在众目睽睽下送花,在海边为你佩戴上戒指的那些时刻吗?后来一想,的确,真正的爱意永远流淌在那些平凡的琐碎和流转的眼波里。我们相爱多久了?原来记忆造成了动人的抽屉,来匹配如今我们的默契相息。
图文| 阿花
01
和阿泽相识于2014年的9月,那是研究生开学报道的第一天。
深圳依旧炎热,我汗流浃背地拎着沉重的大箱子,步履维艰。新生微信群里的男生对于接待女生跃跃欲试,于是我也捡便宜地求助。
不一会儿,天桥那头走来三个男孩子,一个满面春光,一个活泼健谈,还有一个,默默不语只是一路把我的箱子提到宿舍爬上四楼。
那个人,就是阿泽。
那时我从来没想过,身边这个清瘦斯文、鼻梁高挺的男生,会成为我的男朋友。
后来我们也并没有出现那些电影里所谓的浪漫桥段。
不过是他偶尔约我去打羽毛球,我太宅而总是拒绝;偶尔微信上聊聊天,我也并不在意;偶尔一起探讨文学艺术,我也特别地正儿八经。
直到在一场学术讲座上,我竟然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台下的他;直到我们一群人一起去了一趟欢乐谷鬼节,他一直默默站在我身边半步不离;直到上班间隙和他聊微信,误会的主任多言一句:“瞧你笑得,你男朋友每天把你逗得多开心”。
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个男生于我而言,也许是有一点特别的。
2014年11月15日的凌晨,我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一段很美的表白,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星星落在我的床头,映亮我的脸庞。
02
那时我刚结束了一段断续五年的恋情。曾撕心裂肺过,也曾欢脱释然过,曾任性纵容过,也曾质疑不安过,直到燃尽了最后一丝不舍,平静地和18岁自己选择的这个人挥手作别。
我以为世间的爱情大抵都是如此,总是要曲曲折折,又峰回路转,用尽力气相爱抑或烧尽所有留恋。那时的爱情仿佛就是与俞心樵里的诗句:“我爱你,衣衫不整,坐在邋遢的小平房爱你。流氓只能伤害我的肉体,我的这颗心,永远只等着你的那一刀。”
直到遇见阿泽。我们相识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单独相处的时间甚至只有一场电影的长度,但就这样打破了我人生字典里的恋爱规则,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
有人说,有些人只要一句话一杯酒就能知道彼此是同一个星球上的生物,臭味相投地恨不得初见就白首。话语也许夸张,但的确会有那么一个人,你总能在无数流逝而过的时间里,辨别出他与别人的不同,成为彼此生命里免费的快乐。
这两年来,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偶尔我犯小脾气,他也自有一套“对付”我的办法。
“赞美法”——在我嘟嘴或是沉默不语时忽然深情地望着你,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美…”我顿时就绷不住要嘴角上扬;“苦肉计”——埋怨他时他就默默地看着你说今天其实自己有多累多辛苦背后做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然后开始乖乖认错,心一下就软了;“行动法”——犹记得在香港穿着高跟鞋走太久路脚疼,怪责他没规划好,我一坐下,他就默默走过来脱下我的凉鞋给我按摩脚心,心中升腾起的暖流瞬间盖过怒火;“耍赖法”——有时实在拿我没辙,他会忽然抱紧我然后挠我痒痒……
我们都深知爱情经不起面对面的冷漠,所以那些小争执从来没有过夜,反倒成为了我们变得更好的调味剂。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更没有什么深夜痛哭,我们就这样安稳又安心,开心而简单地过了这两年。
我们偶尔像小孩一样玩游戏,踩着对方的影子上路;在文山湖的台阶上坐猜天上白云的形状,在校园的走道里互挠痒痒或是Massage,逗得对方咯吱大笑;偶尔也如同一般的文艺青年探讨电影、文学和未来的人生。
我们有不同的偏执,却有共同的热爱,我们有相同的情趣,但也有各自的坚持。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那么放心敢放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而出国半年。因为我是那么确信,我回来,他一定还在。
03
2016年3月3日,他送我到机场。要过安检时我伸出手笑着作临别拥抱,过一会儿想放手他却抱得更紧了。我逗他:“要赶不上飞机啦。”这才把他从臂膀里推开,他却埋着头不说话,一抬眼,才发现他眼圈红红的。与我对视后他也一笑:“哎呀,是不是很丢脸,”顺势手指轻轻一抹,道:“本来不想这样的。”
“傻瓜。”我莞尔,开始接过行李箱往里走。频频回头,一直到最后他的影子消失在我视线里。而他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挥着手。那一刻我就知道,不管我多久回来,他一定会一直站在原地,就像这样,挥手迎接我。
在翡冷翠的半年,我们每周视频,聊天,我一个人旅行时会拍下美景分享给他,我给他寄信,他也给我寄写着情诗的明信片,时间如水流过,平静地让这半年似乎变快了几分。
原来其实只要遇到了对的人,不管是异地还是异国,都没有那些所谓的歇斯底里或不堪寂寞,遥远的情书的重量原来真的可以抵过那些所谓近在咫尺的拥抱。
我走在翡冷翠3月料峭的清晨,会想起阿泽为了送我上班,陪我走那一段到地铁的路,六点的冬季在我宿舍楼下搓着手等我的样子;走在米兰设计展看到一块从南极运来的大冰块,会想起他曾傻傻地跟我说他的梦想之地就是去世界的最南端看一看。
他也常在电话里和我说,路过学校的雨巷,会想起我吃车仔面总把酱沾嘴角的样子;经过那栋我的宿舍楼,却也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04
徐志摩在《翡冷翠的一夜》里,我最喜欢那一句:“你惊醒了我的昏迷,偿还了我的天真。”我想,爱情何尝不是如此。惊醒了曾经对爱一知半解的单维度思考,完整了爱情观;偿还了失去的童趣,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快乐地度过余生。
正如胡杏儿在采访中那句让我记忆犹深的话:“我的前前任和前任都很棒,他们一个教我做温柔的女人,一个教我做成熟的大人,但我最喜欢现任,他教我做回小孩。”
阿泽,感谢你,让我做回小孩。
今天是我们两周年纪念日。我们曾约定,每周年去一个不同的地方。第一站台北,第二站厦门。未来的每一站,如若我们能活到九十岁,我们也还能去六十五个不同的城市,想来也是无比的美好。
05
你曾怪嗔说我从来不曾当面对你说过“我爱你”。
我只是想把这三个字,化为我们以后所有的岁月里。
正如高仓健先生所言:“所谓爱,是带着怜爱之情去怀想、并珍视对方与自己的人生。”
我想,爱不仅是彼此珍视,温柔互知,同理感受,更是用“游戏力”串起一颗颗平淡无奇的生活弹珠,变成只属于你我的故事宝藏。
它让我们变得有趣,让我们变得好奇,让我们可以一直放肆地大笑,度过无数年轻的夜晚。
也许我们就这样,一直到垂垂老矣,你变成了一个干瘦的老爷爷,我也变成了一个难看的老奶奶,别人问我们曾经经历过什么感动,我们都一一不记得,只是我们依然是有趣的人儿,依然十指紧扣、对视笑着,我们依然能躺着猜飘过来的那朵云像什么,依然能玩“眼睛亲亲”的游戏。也许藤蔓上的葡萄熟了,你还能抱起我,让我摘下一颗,笑着送到你嘴里。
就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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