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读完了《巨流河》一书,这本书可以说是齐邦媛的自传,也可说是她的家族史。
她颠沛流离的一生,不曾放弃对文学的热爱和教育的用心,直至最后功成名就桃李满天下。
(一)
她出生时,被判为一个“死”孩子,是母亲和一名医生把她的命给捡了回来。她体弱多病,在那个女子命如草芥的时代。她顽强的生存下来,后来她格外热爱生命,生命却如此绚烂如夏花。
幼年,是无父的世界,父亲在外求学。母亲留在家乡,承担育儿养老之重任。他幼小弟弟突然死亡,母亲精神恍惚,哀切幽怨地哭,压抑地哭,伴随着她的成长。
她说她一生对文学的热爱和观念,其实得自她没有受过中学以上教育的母亲,她母亲苍茫大地的自然现象,虎狼豺豹的威胁和那无法言语的寂寞人生化作许多夏夜的故事,给她童年终生的启发。
(二)
战争频发,九一八事变,第二次世界大战,七七事变,他们整个家庭开始了血泪流离的生活,母亲生病,是父亲赶回来才救得了她的母亲。他们吃尽了饥寒之苦。但他的父亲对她的教育非常认真,虽然是女儿身。父亲奠定她一生追求知识的基础,最主要也打开了她看世界的眼界。
成长的岁月里,她接受文学素养的熏陶,热爱诗词。在她求学的经历中,接触了大量外国诗词,朱光潜老师的讲学,更是对她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天上的鸟儿有翅膀,链紧我们的是大地和海洋。若有人为我叹息,他们怜悯的是我,不是我的悲苦。朱老师取下眼j镜,眼泪留下双颊,突然把书合上,快步走出教室,留下满室愕然,却无人开口说话。
也许,在那样一个艰苦的时代,能看到文学名师至情的眼泪,是多么荣幸的事儿。
她热爱诗词,她也喜欢闻一多哀悼夭折幼女的葬歌《也许》,我读来也受感动。
也许你是哭得太累
也许,也许你要睡一睡
那么叫夜莺不要咳嗽
蛙不要叫号,蝙蝠不要飞
不许阳光拨你的眼帘
不许清风刷你的眉
无论谁都不能惊醒你
撑一伞松荫庇护你睡
也许你听这蚯蚓翻泥
听这小草的根系吸水
也许你听这般的音乐
比那咒骂的人声更美
那么你先把眼皮闭紧
我就让你睡,我让你睡
我把黄土轻轻盖着你
我叫纸钱儿缓缓地飞
我并不知晓闻一多还是一名教授和诗人,读此诗,让我感受到他深情的父爱。
(三)
她上学的时代,和俞君的山中月夜,纯洁的相知相惜情怀,一段美好的同学情谊,但最终因道路不同,没能成为眷属。她上学遇到袁昌英教授的丈夫杨端六教授,当他们研究“前进”女儿杨静远攻击现状时,做父亲的娓娓相劝:“固然现在政府缺点很多,可是转过来想想,如果现在没有它我们还能好好地在这里过日子吗?自民国以来已经有相当的建设,你只和清代比一比就可以看出这进步。”女儿回说:“大学教育有什么用?专门读书有什么用?一点不能和现实结合起来。”父亲说:“一个人不读书怎么能懂得世界上的事情,怎么晓得分辨对与不对?人对于问题的看法完全要靠他的脑筋来判断,而脑筋不经过读书怎么训练?”杨教授这一席话,让我想起现在有一些认知观点,读书无用论,我想,不读书,更无用。不要再去相信读书无用论的蠢话了。
(四)
她辗转到了台湾,开始了的孤独生涯。后结婚生子,那时的她,带着三个男孩,大的九岁,小的五岁,白天要上课,晚上备课,改作业,活得和陀螺一样。方东美曾说:“学生是心灵的后裔。”对她而言,教书从来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种传递,她将所读、所思、所想与听她说话的人分享,教室聚散之外,另有深意。他们都是她心灵的后裔。
在文学上,独立思考的“寂寞”是常见的。如伍尔芙《自己的房间》,她的名句是:“一个女人想从事文学创作,必须有钱和一间她自己的房间。”又如多丽丝•莱辛《第十九号房》,主人翁苏珊一直希望保住一些自我的空间,终因无法挣脱家庭责任和社会的束缚陈规,精神上也找不到更好的路,最后在私下租用的旅馆房间“第十九号房”自杀。这些具有强烈女性意识的作品,所要追求个人的空间,即是所谓“寂寞”,想印证一个女子也有自己心智独立的价值,在困境中隐隐存在的不平、不安和终身的渴望。这一段话,让我思考现在女性所处的地位。
(五)
最后,写到她母亲的溘然离世,我禁不住悲从心来,她母亲坐着就逝世了。母亲离开四年后,父亲也相继离世。母亲一生的劳苦奔波,父亲一生的壮志未酬,终究在生命结束时在台湾有了一个立足点。生死都能团聚,不再漂流了。
书后记称齐邦媛先生,可见她的贡献非同一般。
此书如此悲伤,如此愉悦,如此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