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铺了一层蓝色塑料的床上,背上的肌肉一阵紧绷,我暗示自己放松下来。又想起小时候赤脚医生讲的那个故事,有个小孩打针太紧张,结果针头在屁股里面弯掉了,医生本意是让我放松,可这故事对小孩子只能适得其反啊。背上凉飕飕的,是擦酒精了,深呼吸,针头那么细不疼的。正想着一支针进入皮肤,两支、三支……十支,终于扎完了,现在自己动弹不得了,就像一个被针定住的稻草人娃娃,有点滑稽。
不好,垫在脸部的塑料纸弄到鼻子和嘴巴了,感觉难以呼吸了。我轻轻挪动了一下头,强烈的酸痛感袭来,赶紧停下来。好歹鼻孔露在外面,可以呼吸了。空气中的艾灸味却越来越浓,从鼻腔到口腔,从喉咙进入肺部,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更难呼吸了。该不会被活活闷死吧?
“医生,能开一下排气扇吗?艾灸味道太浓了,无法呼吸。”
“开了。连窗子也给你开了。”
医生冷静的回答至少有一丝安慰。嗯,不会窒息的,不要瞎操心了。
此刻,我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脸朝下趴在针灸床上,只能通过床洞看到床下的东西——条纹状的床单和枕巾。该死,怎么是条纹,紫色和黄色相间,直叫人眼花缭乱,有种密集恐惧症。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吧。可嘴巴还弄上了一层塑料纸呢,既然动弹不得,那就随他去罢。
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医生,生完小孩之后我就总担心,担心他生病,听到他哭我就难受。”医生问:“你生小孩多久了?” 女病人A开始絮絮叨叨:“我连生了两个,生第一个不是这样的。老大还没满两岁,老二已经半岁多了……” 医生有事走开了,另一个热心的女病B建议A去看心理医生,然后交流起她看心理医生的过程和心得,开始了一段心理咨询的入门科普。
真得感谢她们成功帮我分散了注意力。但谈话内容依然很压抑,B多次提到自己曾经抑郁想死的感觉,A每次都附和。怎么感觉满世界都是得抑郁症的人?真是不想听了,可谈话声依然不绝如缕,伴随着越来越浓的艾灸味道,还有堵在嘴上的塑料膜纸。
就这么煎熬着,度日如年就是这种感受吧。
“叮。” 红外线灯跳了,时间到了,医生来了,感受到银针从身体抽离出来了,一根两根……十根。
如果想短暂失去自由,去针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