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车子轧死的,出门就被车子撞死!”妈妈瞪着爸爸恶狠狠地骂道。
“你再讲一句,老子今天打死你!”爸爸听后,青筋暴露,眼神凶恶。
妈妈挑衅地又重复了一遍。
爸爸扑上去,拽住妈妈的头发在地上倒拖,铁拳像落雨一样砸在妈妈身上。
妈妈哀嚎不断,一面奋起反抗,随手捞起凳子椅子什么的拼命反击,一面更加恶毒地诅咒爸爸。
爸爸更加怒不可遏,夺了妈妈手里的“武器”砸在妈妈身上。
有时,爸爸会嫌不趁手,捞起扁担像打贼一样打妈妈。
这时候,妈妈基本上再没有反抗之力了,只有蜷缩在地上不断呻吟,惨叫连连。
这是我小时候,见过无数次爸爸打妈妈的场景。
小时候,爸爸打妈妈从不避讳我们四个小孩,也从不分场合。
爸爸打妈妈那是随心所欲,自由发挥。顺手捞起趁手的家什就往妈妈身上下死手招呼。
爸爸打妈妈也从不计较后果,依着爸爸当时的火气,恨不得当场打死妈妈。
妈妈咒骂爸爸几十年,爸爸也打了妈妈几十年。
爸爸停止施暴的原因通常是打到下半场,爸爸打累了。
还有就是妈妈再也没力气诅咒了。
若是妈妈再骂一句,爸爸再累,照样赏她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到妈妈闭嘴为止。
再一个就是妈妈的惨叫声太大,爸爸打人的动静太大,村民和邻居都会立即前来劝阻。
这时候爸爸被村民拦住施展不开手脚,妈妈总要趁机再补上几句恶毒的诅咒,然后,一面大哭,一面直呼命苦。
小时候,我的心里是十分扭曲的。
每次看见爸爸打妈妈,我心里暗暗爽得不得了。只是不敢明面表现出来,心底却在为爸爸摇旗助威“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给我换一个新妈妈。”
每次看见爸爸打妈妈,我虽然心惊胆颤,但是看到妈妈被打得鼻青脸肿,着实出了我心囗的恶气。
我带着弟弟妹妹,一面躲得远远的,以免战火波及我和我的弟弟妹妹。一面冷冷地隔岸观火。
我们既不出去叫村民来劝架,也不哭也不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妈妈挨了爸爸的打,基本上要在床上躺个几天才能下地。
半个月后妈妈身上的淤青才能慢慢淡去。
妈妈被爸爸打得在床上动弹不得,几天不吃不喝,每日以泪洗脸。
我们四姊妹照常读书回来,各司其职干家务干农活。
做事比以往更细心,说话也是小声说,十分谨慎,生怕受到迁怒。
但却心安理得,没一个人主动去关心妈妈,也没一个人去问她痛不痛,要不要吃饭。
爸爸和妈妈气消了,当着我们四姊妹的面也常说“你们四姊妹没用。养你们干什么。别人的小孩看见大人干仗,都会哇哇大哭,心疼地喊‘爸爸,不要打我妈妈了。’你们只会一边干看着。”
我们不敢说话,心里却很不服气: 关我什么事?打死了也不管我的事!
小时候,我是非常恨妈妈的。
恨到什么程度呢?
恨不得妈妈去死!
小时候,我巴不得爸爸和她离婚,哪怕给我娶个后妈回来也愿意。
我之所以这么恨妈妈,是因为妈妈长年累月对我施暴和侮骂。
我的整个童年,我感受不到哪怕一点点来自妈妈的关爱。
也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
我长期处在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家庭环境中,长期遭到妈妈的毒打和谩骂。
在我的童年里,既要忍受父母之间的战火硝烟,还要被迫成为妈妈的出气筒。
妈妈对我是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难隔天数不打。如果有一天没打,第二天势必要加倍地打回来。
妈妈打我的工具那是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
她最喜欢用来打我的工具有茶树条子,杉树条子,竹条子,小棍子,捞饭的捞筛,夹煤的火钳,扫地的扫把。
拧脸,撕嘴,揪耳朵,拧眼皮子,敲粟子,那都是小儿童,开胃菜而已。
妈妈一个耳巴子扇来,我的耳朵经常会伴随“嗡——”的一声长鸣,有时候,妈妈太大力掌掴,嘴角还会流血。
因此,长大后的我,耳朵听力也有障碍。
当然,有时候妈妈撕嘴撕得重了,嘴角也会流血。
妈妈打我之前喜欢先让我跪着,问我有没有记性,有没有耳性。
这时候我虽然明知道求饶没用,但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哭着哀求妈妈“妈妈,我错了!我有记性了!下次不敢了!”
当然,我的每一次求饶都没用,不管我怎样哀求,妈妈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妈妈一只手撩起我后背的衣服,露出后背来,然后,用各种条子下死力抽。
妈妈抽得我的背上高高隆起横竖交错粗粗的条印子,有时会抽出星星点点的血点子。
痛得我像虫子一样抱着她的大腿扭来扭去躲闪着挣扎。
这种条子它打不死人,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真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简直是受酷刑。
妈妈经常用各种东西,例如捞筛把,把我的头皮嗑破,肿几个包算是轻的,一般会流血,结痂。
当然,我的头皮上一般不只一个血口子,常常是这个血口子刚刚结痂,旁边又添了新的血口子。
这些血痂腥臭腥臭的,因此,我常遭到小伙伴们的嫌弃和嘲笑。
这让我的自尊心很受打击,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因为妈妈把我当残次品当废物当畜生一样看待,我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在我小时候像个点着的煤气罐,随时对我喷火,爆炸。
仿佛我活着,连呼吸都是错的。
童年的我只是一个孩子,我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我是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可是,妈妈不喜欢我,讨厌我,甚至可以说是憎恶!
无论我做多少家务,无论我做多少农活,都得不到妈妈的欢心。
小时候,村里的妇人都夸我是半个小大人,帮妈妈做了很多事,减轻了妈妈的劳作。
妈妈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付出,总是轻描淡写“她做了什么嘛。”
无论我多乖巧多懂事多听话,也从来得不到妈妈的一句夸赞,得不到妈妈的认可。
我是被妈妈贬斥着长大的孩子。
妈妈对我说话最温柔的态度是斥责,这真的是很温柔的态度了。
一般是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妈妈的语言攻击很伤人,她骂我一顿,可以让几岁的我产生轻生的念头。
小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活得很累,总觉得自己活着是多余的。
我甚至一度以为我是不配活着,我应该去死。
只有死才是我的正确选择。
可惜我不敢死,拿刀子割我怕痛,跳水又没有勇气,又怕淹不死,淹不死回去又讨一顿毒打。
小时候,我也曾偷偷找过农药,但是农药味太冲,我终究下不了嘴。
于是,我就这样天天挨打,天天提心吊胆怕挨打,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
因为妈妈长久的压迫,童年的阴影,让我形成了讨好型人格,性子懦弱,极度不自信,缺乏安全感,甚至有抑郁症倾向,思想偏激,易暴易怒,厌世,甚至还有自杀倾向……
其实,我小时候真的挺懂事的,三岁多开始带弟弟妹妹,五六岁开始生地炉子火,慢慢大点了就承担了洗碗,扫地,做饭,炒菜,煮猪食,喂猪,洗衣,担水,砍柴,打猪草。
农忙时,七八岁开始跟着父母下田割稻谷,扯秧,施肥,插秧……
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妈妈要打我。
我哪怕心情好一点,说话大声一点,甚至我笑一笑都会招来妈妈的一顿打。
妈妈骂我“高叫化子兴。”
因此,我小时候特别惧怕妈妈,每次看到她的背影,远远地听见她的声音,我都会害怕到颤栗发抖。
我并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才遭到妈妈的毒打。
妈妈一般打我的理由是洗碗没洗干净,扫地没扫干净,洗衣没洗干净,在外面玩,回来晚了,或是不准我出去玩,发现我偷跑出去玩了……
若是饭煮糊了,地炉子关熄了,洗碗打烂碗了,那更是难逃“受死”。
甚至弟弟妹妹犯错,我也要受到迁怒,跟着一起受罚。
妈妈对我的童年造成的伤害,刻骨铭心,无法逆转。
即使我出去打工许多年,我也常常在妈妈对我的虐打和怒骂的噩梦中吓得魂飞魄散。
午夜梦回,我沉浸在被妈妈毒打的噩梦中浑身发抖,久久地难以入眠。
现在,我已人到中年,妈妈也老了。
可能妈妈也没有想到,小时候最不受待见的我,在她的老年,会成为她的重要依靠和精神支柱吧。
现在,所有的人都公认我最有孝心,妈妈便想把我留在身边,照顾她的晚年,不准我远嫁。
妈妈知道我和异地大叔恋爱,哭了好几个晚上。
我不知道妈妈是担心我所遇非人,还是怕我嫁得远了无法照顾她。
现在,我原谅妈妈了,我希望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命。
虽然想起童年的遭遇,我仍会心痛难当,久久无法走出悲伤。
请原谅我无法像别人的子女那么心无芥蒂地爱妈妈。
我们母女也无法像别的母女那样家长理短,心平气和地谈心。
如果有,那也只是表面的一种假象。
我对妈妈,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这一辈子,我们母女情分做到互不亏欠吧。
所以,妈妈不要再抱怨我没有打电话给你,对你关心不够了。
妈妈,我对你只有责任和怜悯。
或许是我不够孝顺吧。
其他的,真的,妈妈,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