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两个月2008-7-17阴
5.12地震过去已经两个多月了,在这不寻常的两个多月里我过着非常不易的生活,耳鼓时时传来的吵闹声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生活。在惊慌失措的等待中我被周围的喧嚣包裹着,身体的各个器官承受了从未有过的刺激和煎熬。
地震过后,我们都不敢到房子里去,于是我们住帐篷。帐篷不可靠,晴天太热,雨天漏雨。晴天同太阳和高温斗,雨天同帐篷顶上漏下的雨水斗,时时刻刻还要同余震斗。最让人头痛的事还要算是同人斗。帐篷中的人层次不齐,性格不一,有哄小孩的、闲聊的、打扑克的、打呼噜的、说梦话的、吵嘴的、由于害怕余震而不敢入睡的、自言自语的、呼天抢地的、叫爹叫娘的、怨天尤人的……而我恰恰需要安静,需要休息,可是周围嘈杂的环境往往叫我彻夜难以入睡。偶然睡着突然被仿佛要爆炸了的声音惊醒,一时间心跳加速,满脸虚汗,惊恐难以自禁。
好不容易熬到5月底,学校又突然有新的指示下来,学校里的所有土房悉数成了危房,需要全部拆除,然后在原址搭建板房。并且时间很是紧迫,当天晚上指示下来,第三天就要拆除。从学校的长远计,我当晚就收拾行李,第二天在不长的几个小时里就将积攒了十二年的东西从已经朝夕相处了十二年的房子里搬空。寄存在已经成可危楼的北楼教室里。楼厅当卧室,楼道作厨房。第三天就有解放军来,喊着号子拆椽遛瓦。不几天又有推土机来,轰鸣声就在我们的眼前,白天黑夜一直喧嚣到将那些房子夷为平地。紧接着又有民工来修整地面,搅拌机就在我休息的枕头边,压路机从白天隆隆到晚上,又从晚上隆隆到白天,来去运送水泥浆的三轮车狂蹦不已。那些挑灯夜战的民工们对我们的能够正常休息仿如心存嫉妒,故意引吭高歌,仿佛我们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这样无奈地熬了半月,搅拌机走了,推土机走了,压路机走了,民工也走了,可从北京展转到这儿的活动板房又来了,这些运送板房的车辆没有确定的时间,或者白天来,或者晚上来,有时夜里两三点来,车到学校以后还要打我的枕头边过,于是又不得安睡,起来从车上下活动板房。板房下了一车又一车,堆成了山,塞满了学校所有的空间。板房材料才摆放停当,中建的师傅们又来了,于是板房材料由躺着变成立起,由无序变成有序,一排排一行行,整齐漂亮地竖立着。那些外地的师傅也许天生的缘故吧,性格好是豪爽,出来进去唱个不停,闹个不休,还经常内部发生些矛盾。再加为了赶工期,彻夜加班,出来进去的闹腾个上半夜。
板房搭建好了,孩子们来上课了,每天就要在楼道、楼厅经过,当我们吃饭时,他们看着我们嗤嗤地抿嘴笑,叽叽喳喳地跑了开去。我们临时包裹的寝室被风给闹腾坏了,于是我们便被暴露在目光下,确实是顾头不顾尾。夏季的晴天和雨天就是苍蝇和蚊子也消受不起,全部在我们的寝室和厨房来避难,强迫我们和它们成为友好的一家,这个家庭当然对它们好,可对于我们可就有点近乎残酷了。
如今,活动板房已经全部搭建完毕,工人们陆续还乡,孩子们也已经放假回家。昨夜领导开会商量分配房子一事,余震也已经不会太大地光临,看来喧嚣、吵闹的历史行将结束,劳心伤神也将成为过去,可这一段非人生活却永远不能在我的大脑中消失,有时也许还会更加清晰。痛苦与感激交织,无奈与悲辛掺杂,深感尘世变化无穷,自然之大,人力之小。感伤之余深觉对不住妻子、儿子,跟我经受风雨、屡历磨难,也就相挽着向前,直到清净太平。
昨夜的风雨依旧很大,今后的道路依旧不太好走,听说陕北很美,安静不说,民风也淳朴,信天游也唱得嘹亮,不知今生可否有机会到哪儿一游,也许到时候有更好的感触和人生感悟!
后记:非常时期,同胞罹难,民族受煎,喧嚣、吵闹本应受得。所以我并未心存抱怨和怨恨,只是说说,随便记录一下这一段发生在我身边的已经过去的个人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