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闿(kǎi)运(1833—1916)晚清经学家、文学家。字壬秋,又字壬父,号湘绮,世称湘绮先生。咸丰二年(1852)举人,曾任肃顺家庭教师,后入曾国藩幕府。1880年入川,主持成都尊经书院。后主讲于长沙思贤讲舍、衡州船山书院、南昌高等学堂。授翰林院检讨,加侍读衔。辛亥革命后任清史馆馆长。著有《湘绮楼诗集、文集、日记》等。
王闿运一生致力于帝王之学,以成为帝王师为业虽未尽全功只成为了一段时间咸丰宠臣权臣肃顺颇为倚重的智囊,也因为这层关系湖湘名士学子对咸丰朝政颇有影响力。
湖南巡抚的师爷左宗棠因为那句“王八蛋滚出去”的樊燮案,被湖广总督官文一本参到了御前,咸丰皇帝怒批“劣幕把持”差点丢了脑袋。多亏这些湖湘的朋友特别是郭嵩焘为他在北京请托斡旋才消了左师爷的这场无妄之灾。
若不是慈禧辛酉政变坏了好事,真有可能成就王闿运名士的帝师梦想。王闿运也从此被打上了“肃党”的烙印,不得超生。在中国就是这样,跟错人与站错队,对于文人来说,都是政治生涯中最致命的失着。
后来曾国藩带领湘军创下不世之功平定太平天国,王闿运先生居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劝说曾文正公趁机起势,称帝恢复汉人江山,被文正公视作“妄人”而拒。晚年王闿运还感慨,当年若跟肃顺去热河必能促成肃顺跟恭亲王合作,外用曾国藩等强臣,如此断无那拉氏垂帘五十年之事。
他一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如画家齐白石当年只是一个木匠,再有继承他的帝王之学的杨度,这个学生终于不负众望成为大总统袁世凯的智囊,终于可以一展平生所学。
是名士自风流,王闿运先生也颇有名士派头,喜欢自己家的老妈子——周妈,虽然频遭非议他却我行我素。这才是魏晋名士的做派,“走我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当年竹林七贤之翘楚嵇康更是直接反传统,“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王闿运不仅睡非周妈不香,饭非周妈不饱,而且头上的小辫子,非周妈梳理侍弄不舒服,梳理完了,还扎上一个大红的头绳,进入民国之后,依然如此,成为湖南的一景。后来进京做文史馆馆长都带着周妈,根本不关心旁人的议论。
王闿运是晚晴的一个另类人物,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是性情中人率性而为。还挺高寿活到83,远超过曾国藩。连比较能活的李鸿章、左宗棠、慈禧都没有他长寿,他虽然因为肃顺事件被满洲永不叙用。但硬是靠着自己能活,熬到了终结肃顺的慈禧咽气,268年的满洲也垮掉,他还活蹦乱跳可以赴任民国的文史馆长迎来第二春。
感觉专制的帝国社会就是比谁能熬过谁,不要看你现在闹得欢,其实什么都是浮云。司马懿更是集中反映了,他硬生生熬死了曹操祖孙三代,皇太极再多活一年紫禁城的位子就是他坐的。
附杨慎《临江仙》和儿媳杨庄保存王闿运手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王闿运手札之“人各喜用其所短”
人各喜用其所短,如儒生言兵,经生言文是也。余少长兵间,人皆以文人待之,而独喜经世。初入京师,独为肃顺豫庭所知。时肃得君专,留余自辅。余辞以无斧柯,肃言从容谋之。及余至祁门,而驾幸热河,使余同行,当受顾命。时必亲贤并用,外徵曾国藩,内用恭王,如此天下翕然,必无垂帘五十年之事也。及曾督直隶,余又移书言公不知外交,宜辟我自助。及天津纷閧,曾仓皇南走。余入都相见,曾但愧谢。言得书置案头历年,忽忽忘之,使余在清苑,必无夷衅也。翁同和主用兵,李鸿章必欲败之。余从轮船与书,劝李出督师,取兵北洋,取饷上海。李惧诸言者,以余书为证,急发电报,令焚旅顺军装。此则余欲谋国而反误国也。然使吴大澂偕余行,必无援高丽,弃台湾之事也。《九章》曰:“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每诵此篇,临风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