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想不想把你的大象鼻子拔掉呀？”
她看着下面，摇摇头。
“为什么不想呀，戴着它，好吗？”
她看着下面，点点头。
佳佳，二十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如今坐在轮椅上，鼻子上插着胃管，只能说有限的几个字，且含混不清，左眼因为外伤而变得畸形。从她长长的右眼睫毛以及白皙光滑的皮肤可以看出来，她以前一定是个大美女。
她老公陪在她身边，说道，“病了十个月了，现在问她，想不想走路，她都会摇头，我们只能强迫她锻炼，主动性太差了。”
佳佳和老公小齐是初中同学，小齐老家在福建，那年他随父母一起来到河北投奔亲戚，就留在这里了。初冬季节，小齐转学来的那一天，下了一天的雨夹雪，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佳佳后面。冬天，天黑得特别早，一放学，同学们都早早回家了，小齐看着缩在座位上的佳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那时，他的普通话很不灵光，而发烧的佳佳更是没有想到这句含糊不清的话竟是对自己说的。
后来的事，佳佳记不太清了，第一次来例假，又加上发烧，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家里暖暖和和的被子里了，妈妈说，是一个没见过的男同学背她回来的。佳佳在家休息了两天就痊愈，回学校上课了，竟没见到小齐，过了一个礼拜，小齐才来，原来，当时背佳佳回家的时候，小齐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了佳佳身上，自己却被冻病了。
两人在一起后，小齐一脸促狭地说，“没想到你虽然烧得迷迷糊糊的，还能认得回家的路，不然，真不知道把你怎么办，难道第一次见面，就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呀。”佳佳鼓气嘴巴说道，“你才上学来第一天，要没我指路，你说不定得把咱俩都丢了，哼哼。”“好，好，你最厉害了。”小齐故作投降状，一脸宠溺地说道。
高中毕业后，佳佳去超市做了收银员，小齐去工厂上班，两人在去年中旬领了结婚证。
出事那天，佳佳休假在家，想着晚上给小齐做他最爱吃的炖猪蹄，去农贸市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其实，距离他们家不远，就有一个挺大的菜市场，平时都从这里买菜，偏偏那天佳佳想着农贸市场的菜更新鲜，做出来更好吃，就在她等公交车的时候，路过的两辆车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冲到了公交站牌下。
上班的小齐，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完全不敢相信，明明早晨出门的时候，她还对他说，晚上有好吃的，怎么偏偏，几个小时，就翻了天呢？
大面积脑挫裂伤，导致佳佳脑功能严重受损，她整整昏迷了三个月才醒，如今，能够说出“我爱你”，还可以比出“心”的手势，每当小齐对佳佳说，“来，卖个萌，我们拍照的时候，要怎么样呢？”佳佳都会很开心地把两只活动仍受限的胳膊，努力地抬起来，用两只手比出“V”。
小齐的手机里，满满都是佳佳以前的照片，那时时间很慢，笑容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