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蜿蜿蜒蜒的公路,穿过层层叠叠的山峦,行驶在绵绵延延的山脉之中。
当车子停下休息,他们下去拍照,我跟老陈留在车上。一个藏族女孩怯怯地偎了过来,我瞥到她手中握着的经幡,便只是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机。这一路走来,每当车子停下,围上来兜售各种玩意儿的藏民见得实在不要太多,而且一旦搭茬,万一又再不买,仿佛就成了罪过。倒不如从一开始,只是当她不存在。
这个女孩却是与之前见过的那些藏民不太相同,她并没有一过来就兜售些什么,而是趴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摸着我的雨衣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我笑着回答那是雨衣。她的眼神里亮起一丝惊奇,她说:“呀,这雨衣可真漂亮!”我心里暗暗地嘀咕“嗯!可惜我路上还要用,所以不可能送给你。”于是,只是慢慢地转过头去,笑着跟她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我们就只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老陈忽然回过头来说:“来,丫头,把你那经幡给我来上一个。”
我心里暗暗地吃惊了一下,却没动丝毫声色,仍然只是浅浅地笑着看着那个女孩,女孩的脸上明显划过一丝讶异,但随即便溢出了欣喜。
老陈打开经幡说:“快把笔拿来,我好把全家的名字都写上。”女孩却浑身上下翻腾了半天都没能掏出支笔来。
老陈笑嘻嘻地呵斥她说:“你这生意咋做的!赶紧回去拿笔去!拿最粗的过来!”女孩一边连忙说着好好好,一边呆呆地转身往回跑。
当她离开,我问老陈:“怎么想到买这个?”
老陈淡淡地说:“唉!也没有什么,就只是想照顾一下她的生意。这女孩从小就在这里卖经幡,我年年上山,年年都能见到她。她嘴巴笨笨的,不太会说话,这山里条件艰苦,也没有别的经济来源,照顾一下也就照顾一下了。”
我不由得心动了一下,想着等她回来不如我也照顾一下。于是便问老陈,这往经幡上写名字又是怎么个说法?
老陈告诉我说,经幡具有祈福的作用,把全家人的名字都写在经幡上挂出去意在为全家祈福、保全家平安。
我一听觉得靠谱,想着那就这么定了。
女孩回来的时候,二哥刚好跟在后面。看着女孩雀跃的像只小鸟,舞动着她手里的经幡,二哥伸头凑过来问道:“什么来的?”
我笑着说:“经幡啊!挂一个吗?把家人名字写在上面挂出去可为全家祈福保平安哦!师傅刚买了一个,正要写名字,你要不也来一个?”
二哥眼睛亮了一下,盯着女孩手中的经幡又问道:“这几多钱啊?”
我笑着回答他:“大小不一样,这小的也就20块,大的就不知道了……怎么样,照顾一下生意支持一下?老板这是要来个大的?”
二哥晃了下脑袋,笑眯眯地把手伸进了口袋慢悠悠地说:“我来个小的就可以了!”
我说:“好好好,都可以!来来来,写名字写名字,把全家老小都写上去……”
他们埋头写名字的时候,我低头看着女孩,大红色的棉袄、玫红色的辫子、还戴了个粉红色的口罩,倒也穿得红红火火。我说:“来,拍个照呗~”女孩开心地扬地头,举了个剪刀手,嘴里喊了声耶。然后自己又说等等,口罩取下来又举了一次手、又喊了一次耶。我笑着说:“你这孩子,还真的可爱!”
二哥忽然抬起头来问我:“那你支持人家了没有啊?”
我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还没开口说话,二哥的眼中就猝然生起了几分严峻,他质问我道:“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支持一下人家呢!”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心中生起一丝厌恶,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地回过头来。
二哥在后面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你看你照片都拍了,还不支持一下?你也来照顾一下生意支持一下啊!”
女孩见状也赶紧跟着说:“姐姐你也买一个嘛,你看他们两个都买了~”我的心里明显又生出几分拒绝,但我依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笑笑地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来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女孩在旁边继续不停地说道:“姐姐,你买一个嘛,买一个嘛……你看他们都买了,你也买一个嘛……”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我都没有吭气,只是埋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机,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们一眼……
老陈再次回过头来,一边把经幡递给女孩一边说:“行了,你赶紧去挂经幡去,已经买了你两个了!去,挂的高高的,不要掉下来!我下次过来要检查的!”
女孩拿着两人的经幡走开后没多久,我们就又重新出发了。
当我回头记录这段经历,忍不住感叹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不免觉得多少有些细思甚恐。不过瑶说,只要不是心思阴沉就好。想想也是,感谢心头阳光依然明媚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