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盼嗅到氛围不对马上岔开话题：“还不是因为现在社会灌输的观念嘛，奔三以后越到后面越不好找，其实想想也挺不公平的，男人的奔三走的是上坡，是成熟是男人味，女人在我们这个社会好像25岁就到达了人生的峰值，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下坡。”

“所以，我觉得西方的观念在这里才合理，谁就一定说25岁以后就不美了，30岁有30岁的活法，40岁有40岁的优雅，50岁也有50岁的知性。每个人都有过年轻，每个人也会经历衰老，没有人可以青春永驻”许清青不甘地戳着筷子。

“我刚回国时跟你想法也一样，义愤填膺觉得这真是无稽之谈，但关键是我们这个社会它已经形成了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即便我们觉得自己认为的是对的，但当我们没法改变这些固有的成见时，也只能逼自己去适应。”

“如果明明知道这种环境是被扭曲的，也要这样逼自己去接受吗？”

“你可以不接受，没人要求你一定要接受”贺家盼想了想“但是你会走的很困难”

“对了，你这一说倒还提醒我了，一直想问你还没来得及，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国外跟傅友扯了结婚证？”

“嗯”许清青犹豫了一下“第一年工作签证没抽上，还想再抽一次，于是就去转了这个身份。”

“还真扯了？！”李向南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你说你啊，为了一个身份你至于吗？你又不是偷渡的，抽不上就回来呗，就为了这个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嫁了？”

“也因为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不想走”许清青低下头，手指在桌下玩起了桌布，把它卷成麻花绕着指头缠了一圈又一圈。

“你傻啊？！结婚又不是傅友主动提出来的，你为了有个合法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求他娶了你，你不委屈吗？”李向南把筷子重重一放越说越生气。

“好啦”贺家盼推了下李向南的肩膀，看了眼对面的许清青“让她再想想，她肯定也是觉得矛盾，脑子现在还乱得很，所以不就回来了吗？”

“不行，我今天得把话说完”李向南想了想放慢了语速“你回来工作一段时间也好，自己把心思理理清楚，我感觉是你一门心思想留在傅友身边，可是傅友根本就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说喜欢你吧，他也有，就是没有喜欢到做好决定可以去娶你跟你过一辈子。所以你说要他帮你留下来，他帮了，可是这到底是结婚还是帮个忙，你们俩自己都没想清楚。如果想不清楚，你们的婚姻是很难继续的。”

良久许清青点了点头，眼泪花子在眼眶里直翻，忍了很久还是滑了出来，怕对面两人看到尴尬，忙用手枕住额头，偏头看向窗外。

“你说你啊”贺家盼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下李向南“好多年没在一起吃个饭说这些”

“我说的不对吗？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还那么不经说，平时不是牛气哄哄的嘛”李向南火冒三丈“做这么大决定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我还以为你就是说说，谁知道还真悄悄扯了证。你爸妈知道吗？”

许清青点点头

“他们同意了？”

“他们不知道真实情况”

“我去”

“向南，行啦”贺家盼忍不住又推了下李向南。

“你说她是不是傻？还有你，每次都是和事佬！”

三人一阵沉默，贺家盼悄悄往许清青手里塞来一张纸巾，手在桌子下又拍了拍李向南。服务员过来添茶，棕色的茶水鼓鼓的上冒，蹿起一阵热气，溢出一壶香甜。贺家盼咳嗽一声，拉回神游的另外两人：“小马，下周是面什么公司？说来看看”

“现在拿的是安华明德和普威的面试”

“不错啊，听说这两家听说都是四大。是不是就是每年给公司搞审计的那种事务所？”

“嗯”

贺家盼顿了下，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 我们公司好像就是安华明德做的年审。”

“不会吧~~~”

“你不说我都忘了，平时从来没有留意过，每年过完年都有一批安华的人过来待上一个月，有时还会找我拿资料。刚开始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同事还抱怨会议室都不够用了。”

“这也太巧了吧”许清青乍舌。

“那你好好面，说不定明年年审你们俩还会碰上”李向南埋头吃着叉烧插了一句

许清青：“。。。”

贺家盼沉吟片刻：“这样的话，周一面试，我建议小马暂时不要公布自己的婚姻状况。”

“嗯？”

“我之前也做过人事，这是你回国以后第一份工作，我们今年也26了，想要顺利上班，为了让公司不要有其他结婚生育的顾虑，你先不提吧，免得HR来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还因为这个把你刷了。”

“嗯也是”李向南想了想“你才回来不知道，现在一线城市里的女生真是不容易，25岁以后，婚嫁问题摆在那里，没结婚吧别人担心你结，结了吧，别人更担心你马上要生小孩。好不容易你说你生了吧，人家又怀疑你会二胎。你坚持说你没这打算，不会一上班就生，压根儿没人信你。”

“现在国内面试有的公司可奇葩了，我一朋友上次面一个公司，还是深圳市的百强企业呢，老板迷信，求职申请表上面除了让你写具体出生日期，你们猜还要填什么？”

“填什么？”

“出生的时辰！”

“我勒个去！”

“那HR跟她说，十二时辰分什么子时，未时，辰时等等，你是哪个时段出生的就写哪个，实在不清楚就写时间段算了。”

“那家公司以为自己在写小说吗？”贺家盼惊呆“这些都是个人敏感信息啊”

“呵”李向南嗤笑一声接着说道“简直没有道德底线，我朋友当时就懵逼了。”

“算了，这种公司还是别去了”贺家盼摇摇头很是无奈“连新员工入职都要算八字，管理层要做决策岂不是每次都还要请风水先生”

“活久见啊”许清青感叹

“深圳遇到这种概率很小啦，你要去广东其他地方，像我们老家那边，还有更夸张的。这种公司不用说，门口肯定还请了香台，晚上熄灯以后从外面看过去，屋子里都冒红光。”贺家盼拍拍许清青：“话说回来，你要是能去事务所，那边可忙了，反正你们现在两个天南海北的，先顺利工作了想清楚下一步怎么走再说吧。”

许清青顿了下，点点头，再次望向窗外，街边马路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人头攒动，迎着周末绚烂的阳光，目光所集之处每一个行人看起来似乎都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