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河流有千万种,有长江黄河,那是有形的河流;有桃园三结义,那是情义的河流;有至尊宝和紫霞仙子,那是爱情的河流……
老家那条小河,就像田间的小草,没有什么名气。没有人太在意它的存在。它环抱着我们的小村子,自北向南,弯弯曲曲几公里,从老一辈起,我们就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奔向何处,也不知道它在此孤独的流淌了多少年,它安静地流淌着,给我的童年留下了无数的欢乐。
小时候,我常常在盛夏的傍晚,听大人们打开话匣子,讲述他们儿时关于老家的往事,听着听着,我就便进入了梦乡,去寻那那碧水晴空、麦黄花香境界……
老家的小河,是我见过的众多河流里最美的一条。整个水系以流经的汤河为主脉向四周展开,带着它独有的温度,蔓蔓延延地散行在两边的土地里:有的村庄被河水环绕成大岛,徜徉在水韵之中;有的地块像一只巨型的喇叭,一直在吹响耕耘和收获的号子;有的弯弯曲曲,潇潇洒洒如草书的“之”字;有的直来直去,耿直如君子的性情;那时的水草都是成方成片的,水一冲,掩映在里面的鱼的鳞片都闪闪发光;那时的芦苇荡一望无垠,很容易在里面迷路......听大人们讲,那时的民居胡同都是因地而设,长短不一,错落有致的,不像现在都规则得如出一辙,分不清哪家哪户;那时家家户户院里院外栽着树,走在村庄里,就像走在树林中。
记忆中,河的西面是一个大大的荷花池,小河与荷花池之间,是一个浅浅的桥洞,水浅的时候,荷花池清澈的水回流到河里,光着屁股的小伙伴总能在桥洞下面摸到小小的青蟹和鲫鱼。常常是几个人转来转去,摸的时候哈腰伸手,水面没过了嘴巴,鼻孔的气都喷到了水面,偶尔喝上一口,却还是摸了个空。
水大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会跑到上游郭林(老家称坟地为“林”)的蛇林子带着泡沫塑料,胆子大一些的会带着汽车轮胎,漂流而下。只是,我们那时还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名词——漂流。几个少年在河中间抓住轮胎新奇而又恐惧,这是应该我们最初的而又刺激的尝试,终生难忘。
河两岸静谧,翠绿的芦苇随风轻摆,俯仰生姿。运气好的话,还能惊动一些野鸭从芦苇中飞出,常常会让胆小的我们吓一大跳,却又因对方的窘状而哈哈大笑起来。最怕的就是土地庙后面倒在河里的树,我们要小心地翻过去同时也要提防——那里常常有蛇出没,这些都让我们每次的漂流不亚于一次冒险,惊险、刺激而又魅力无穷。只是胆小而又泳技不佳的我们,只能待在桥洞里看着那些会游泳的大人们从桥面上一头扎进河中心。于是,我们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在石头上绑上了绳子,从桥南抓住绳子游回桥北也是一个不小的成就,游过去的小伙伴们便会像小英雄一样,欢呼雀跃。
若是哪天河床水位下降了,去村口的修车铺要一个车辐条,弯一个钓黄鳝的钩子,穿上蚯蚓,趴在河床的缝口处钓黄鳝;当然还要下河摸田螺,一个个大大的水泥袋子,河边上,石头上,桥洞的墙壁上,多的让人难以想象,仍然记得那时有个少年摸河蚌的时候摸出来一只蛤蟆,蹦得那个高度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在那里钓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周末写完了作业,我们三五成群地蹲在河边钓鱼,带着从高家团,东朱团拼凑的买回来的鱼钩鱼线和在麦场草垛场底下挖的蚯蚓,不带饭,不带水,干干的靠个一天。最烦人的应该是钓上来一种不知名的小昆虫,若是被它蛰一下,手必会麻上半天。这样的小河,怎能不让我们又爱又恨。
那时我们的村庄可能是清贫的,但无疑也是富有的。到处都是果园,在收获的时节,桃子、苹果、甜梨、山楂应有尽有,人们收获的欢乐汇成了海洋。大人们收获完后,孩子们还可以去碰运气,去捡漏掉的果实,有时候也能满载而归。这也是河流给我们的滋养,让大地收获希望,让我们收获幸福。
时间的河流一点一滴的流淌,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我走出了村子上了初中,接着高中,大学,工作,中间有十几年没再去看过小河,偶然有一天,路过了那里,又看到了老家的那条小河,夕阳下的孩子们,伴着美丽的晚霞,溅起了嬉戏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