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读书笔记。
Atonement/赎罪写成于2001年，改编的同名电影于2007年上映。
记得以前瞥到一眼电影镜头，夜色迷蒙的湖边，女主角穿一袭绿的流光溢彩的曳地长裙，抱膝而坐在台阶上，画面绝美，让人念念不忘。
可惜没看过电影，后来买了书，各种事情忙乱，读的支离破碎，终于这两天看完了。
有一个发现，作者Ian McEWAN是英国人，而我以前看过的英文小说绝大多数出自美国作家。英式英语与美式英语行文逻辑和叙事风格差异很大。以及故事背景设定在二战前后，有很多现在不常见的词汇，一开始读起来很不顺畅。我的英美文学欠缺了至少一半，以后要多读读英国人的作品。
还有一个发现，用读原著的方式来积累词汇、强化语言技能，短期来看是徒劳的，效果微乎其微。大部分词汇查了也白查。我想大概是精神头都用来消化情节了，为了保持流畅的阅读节奏，不能更多地兼顾文字本身。一本书下来我只记住了俩生词：bungalow（小平房）和blister（磨擦出来的水泡）。所以有这种念头，倒不如多精读英文报刊的文章。
全书总共分三个部分，前两部分以第三人称讲述了冤案的发生，与赎罪之路的开始。20世纪四十年代，女主Cecilia出身上流社会。因为她的妹妹，十三岁的Briony,言之凿凿的指证，男主Robbie，一个与Cecilia两小无猜、互生情愫即将迎来美好爱情和大好前程的庄园女佣之子，被认定为是强奸了Tallis家表妹Lola的罪徒。Robbie蒙冤入狱五年，Cecilia坚信他的清白，不惜为此与家族决裂。二战爆发，为了洗脱罪名，Robbie入伍参军，Cecilia也成为了一名战时医院的护士。
长大后的Briony慢慢地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多么不可饶恕。她刻意远离亲人，也成为了一名拯救战场伤员的护士。Lola与真正侵犯她的人Marshall结婚了，步入了与她母亲一脉相承的阔太生活。婚礼当天，Briony跑去找Cecilia，在她的住处撞见了还没死在战场上的Robbie。她忏悔着道歉，即使不能获得原谅，她也承诺会向法官认错，努力清除Robbie的罪名。
到了第三部分，视角转换，已经七十岁的Briony以第一人称絮叨着当下日常的琐事与陈年回忆。到这时读者才发现，她并没有去见过Cecilia和Robbie，没有当面忏悔，没有去找法官说出真相、揭发真正的罪人。实际上，Cecilia和Robbie两人早在战争第二年就相继离世了，一个在敦刻尔克大撤退前死于败血症，一个在巴勒姆地铁站大爆炸中丧生。前面出现的一切不过都是Briony为了悔过而创作的小说。
这种叙述视角的转换让人感觉非常特别。这是一部小说中的小说，一个女人讲了一个自己通过文学创作来自我救赎的故事。当读者了解了这个最后披露的事实，回过头来揣摩着赎罪人的心情，再去看一遍，会收获一层新的感受。
我们常常会期待正义虽迟但到，期待苦尽有甘来，或者就不要有什么期待，谎言与罪孽烟消云散于战乱中也算一种很实际的可能。可恨的是虚构了希望最后却又戳破，这种反转让读者难免有心里落差，促使读者更加深入地审视Briony救赎的动机与意义。
忏悔和救赎，很大程度上是罪人为了求心安的利己行为。对于受害者来说，已造成的伤害永不可逆转。所以Briony写道，当年她还是个孩子，但罗比没有原谅她，永远不会。Yes she was a child at that time, and Robbie did not forgive her. He would never forgive her. That was the lasting damage.
毫无疑问，这场悲剧里青春期的Briony罪过最深。青春期的不可爱一面很多很多。身体与心灵从孩童的状态急速迈向成年，有时候冰雪聪颖，似能早慧地洞悉一切，能力长进之快让人惊喜又担心，有时候又自信的以至于自负，窥一斑就以为知全貌，分不清猜疑与现实，执迷地只能看到心里所想，让无辜旁人躺枪。
不过，谁都从少年时代走过，但犯罪的人不多。把所有过错归于单一个罪魁祸首，况且祸首彼时还没成年，多少有点不公平。Briony的父亲的失职，母亲的势利，大哥的浪荡，最要命的还有表妹Lola与商人Marshall的自私贪欲，种种都是推Robbie坠入深渊的黑手，这是一场众人合力促成的罪孽。
大概为了烘托人物的心理变化，铺垫主角的命运发展，书中的细节描写很多。有时候读了三四页，角色还停留在同一个场景没挪窝，英国人太喜欢在细节上大做文章。所以读起来我感觉不是很享受。
换成电视剧大概好接受一些，比如英剧中发型一丝不苟的管家老头眯着眼睛熨烫报纸，气喘吁吁女仆浆洗晾晒洁白的床单，画布上不同配比的矿石颜料呈现不一样的质感，这些细腻的镜头特写会让人看得饶有趣味。落在文字上的话，就比较消耗读者的耐心了。我还是喜欢情节更紧凑的风格。
记录一些有意思的描写：
Even being lied to constantly, though hardly like love, was sutained attention; he must care about her to fabricate so elbaorately and over such a long sretch of time. His deceit was a form of tribute to the importance of their marriage.
Briony的父亲常常以各种借口夜不归宿，在家庭生活中缺位，而她妈妈Emily却能维持体面，从不深究。男人惯性撒谎，就算不是出于爱情，至少说明他一直在乎她，谎言是对婚姻最起码的尊重。
He would be a better doctor for having reading literature.
Robbie立志学医，在自己的蜗居里堆满各类书籍，不止是医学的专业书籍，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诗歌、小说，他有信心这样会让自己成为一名更优秀的医生。再一次认同，人文学情怀是科学追求最朴实的底色，源源不断地辉映启迪着那些崇高的志向。
Darkness doubled the impression of speed.
很真实的描述，黑夜中前行会有速度加快的错觉。
But to be the object of adult hatred was an initiation into a solemn new world. It was a promotion.
能引起大人的厌恶代表一种能力的提升。小孩子的心理有时猜不透。
It is quite impossible these days to assume anything about people's educational level from the way they talke or dress or from their taste in music. Safest to treat everyone you meet as a distingued intellectual.
老年Briony乘坐出租重回乡间庄园，司机小伙竟是个莱斯特大学的高材生，于是她对此有感而发。感觉这句很适合形容所谓北京最深不可测的海淀，街边随便一个大爷都有可能是某高校教授。
好辽，就到这吧。2023年古德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