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单车的日子

单车记忆

最早接触单车是在读初中时,那时,我个子矮,拿老爸的28永久单车练习,车很高,我就只好手扶着自行车笼头,一只脚踩着左边踏板,另一只脚就从中间横杆下面斜穿过去踩着右踏板扭着身子滑行。几次练习过后,好像熟悉了操作,沿着乡间小路向前冲刺,耳边可以感觉风声,衣服的下摆都飘了起来,好不威风。就在前面要转弯,我骑行速度仍然不减。转过单车的笼头,重心难以控制,我自然是重重地与自行车一起摔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单车的轮子还在转着。想了一晚,第二天才想明白:骑单车时,在转弯处要减速慢行。

其实,人生也大概如此吧。在人生的每一次转折时,慢一点,等过了弯,在直行的大路上再加速。

那时,爸爸在城里做事,就盼望着爸爸回家,可以骑他的单车去兜风。后来读高中了,爸爸为我买了单车,我个子也长高了些,稳稳地坐上单车骑行上学,感觉比原来走路上学要轻松多了。只是碰见下雨就只有推着回家。特别在冬天,早晨路都结冰,虽然有些滑,但还可以骑行。到了太阳出来后,乡间土路上的冰都化了,路就泥泞了,有时都要扛着单车回家。虽然这样,我们从来都没有觉得苦,甚至感到幸福,因为有的家庭还买不起单车,孩子上学只有靠双腿。

大学毕业时,我才二十岁,每天骑着单车,悠闲地过着我的单身生活,现在每每想起,很是怀念。

毕业分配的单位是在新公园旁,离市区有一段路。住在单位分的单身宿舍里,下班后,在食堂里吃过晚饭,就会骑着单车在市区兜风。

那时,城里的汽车很少,空气很好,马路也很干净,骑单车兜风也是蛮惬意的事情。只是这城也很小,半个小时就从城东冲到城西。

有一次很狼狈,记得那天起风,天阴沉着,人们都忙着赶回家。我骑着单车赶着路,就是在市委的坡上,我趁着年轻爬坡,坡上有一人慌张着冲下来,与我对撞着,我仰面倒地。那时,我很瘦,才52公斤,老爸看我睡觉还说我前肚皮与背都贴着。这么一撞,可苦了我,几天后肌肉都还疼着,还好没有弄出个骨折。当时风也大天阴沉,爬起来就各自回家。

大凡骑过单车的,都有过摔倒的经历。以前在乡村小路上艰难骑行,摔倒了,拍拍身上的尘土,起来继续前行。而在城里,宽阔的马路骑行飞快,可是摔倒后多半皮肤要受苦。

人生大概也是如此。我们一生要摔倒过很多次,别怨天尤人,自己爬起来再前行。即使明知道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走向死亡,我们仍要朝着死亡出发。

在单位上班,同事都是老同志,都是工农兵大学的优才生,单位上的一些杂事自然落到我头上。例如打扫卫生啦,打开水啦送个文件等等,上街办事我就骑着我的单车,虽然忙碌着,也很充实而单纯地过着我单身生活。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到50岁可能也过着老科长这样的生活。好像自己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很是迷茫。

有一天下班,我将我的公文包挂在单车的笼头上,骑车去八角石找那算命先生算命。算命先生听说很灵的。我在一个巷子里找到算命先生的家,停下车,提着公文包到他家客厅坐下,屋里较为阴暗,我报了我的出生日期和出生时辰。算命先生手指动动,口里念着一些话,什么“命中只有八合米;走尽天下难满升。”等等。然后就对我讲:你呀,整天看着很忙碌,其实比较空虚。什么时候会有难,过了那个难以后就好了。还讲了些让我似懂非懂的行语,我不停地点头,其实我根本就没明白。给完钱,我骑着电车淹没在茫茫黑夜中。后来,我想想也好笑。一个提着公文包的自然是干部,来算命,自然是迷茫。凭借一点亮光自然看清我的命。

青春时期,由于有许多的未知,偶尔会感觉迷茫。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不是一句套话。只要我们不断地去努力,不要被身边的安逸所困而得过且过。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我不会躺在机关的安乐窝里随波逐流。是的,我也曾试图努力要去继续学习,可是在几次酒足饭饱后,便忘记了自己目标。当自己读着《谁动了我的奶酪》,已是中年。

骑过单车的人,大多经历过单车被盗。有一次,我在傍晚骑着单车下班,天已经嘿了下来,将单车就停在宿舍楼下,刚上楼在家坐下,突然停电了,我就意识到不好,直接冲到楼下,我的单车就不见了。望着眼前的街道,人来人往,我很是失落。

后来的几天,走在街道上,我总四处张望着,期待着在某处发现自己的单车。因为自己每天都要骑行的单车,与那单车已经有感情了,可以说,只要那辆单车从我身边过,我一定可以认出。

我们的一生总有许多的失去,不管是因为偷盗还是遗失,多数时候,失去的就不再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况是身外之物,有的时候,即使是与我们有很深感情的人,当要分手时,转眼就成陌路。

后来,单位有了班车,就很少骑单车了。再后来,有了小汽车了,驾驶着汽车,开着空调,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听着音乐穿行在城市与乡村间。可是,就不明白是什么回事,现在在小汽车里,我却并没有感觉那种实实在在的快乐。相反,我更怀念以前骑单车的快乐时光。那时,天是那么的蓝。那时,我曾经坐在爸爸的单车后面,感觉很踏实;那时,骑着单车带着妹妹去上学,感觉亲情在单车轮子的旋转中交流;那时,骑着单车,不要想着物价会飞涨,自己的一点点工资完全够我花销的;那时,不要考虑什么住房事情,刚毕业,单位会给你准备单身宿舍。要结婚了,单位给安排住房;那时,人与人之间都很单纯。那时也没有雾霾。那时,也没有那么多的贪官和富豪。

今天,看见大街上满是共享单车,我想起了我骑单车的日子。我怀念单车,怀念从前。

后记:我仿佛看见一位少年骑着单车,他从农村骑到城市,从春夏骑到秋冬,从风雨中骑向阳光灿烂,从少年骑到中年,从幼稚骑向成熟,从过去骑到现在。时光哟,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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