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怎么搞成了这样？其他人呢？”窨井盖的看门人看到卡尔背着威利从窨井盖下来，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地跑过去，说道。

“他受了很重的伤，晕过去了。”卡尔说道。

“你是谁？”看门的老者看着卡尔，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叫卡尔。”卡尔回答道。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是政府军的人？”看门人说道。

“不，我不是，威利他现在需要马上治疗。”卡尔说道。

看门人看了看威利，又看了看卡尔，说道，“进去吧，你们带他进去。”有两名士兵扶下了威利，抬着他向里面走去。卡尔跟在他们的后面。

看门人拿起了桌子上面的通讯器，对着通讯器嘀咕着。

这是一条幽暗与狭长的地下通道，起码在地下十米以下。看样子这里之前是纽约的地下排水系统，只是现在纽约外城早已经成了一片狼藉，这里也早就被废弃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水滴从通道的顶部滴下来，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扑鼻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臭烘烘的刺鼻味道，卡尔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看来这里就是革命军的据点了。史密斯应该也会在这里吧？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终于看见了光。尽管这光就像是夕阳一样昏暗。

这亦是一条狭长的空旷的区域，只是比之前幽黑的通道要宽阔了许多，面积一眼看上去至少也有一平方公里了。中间是一条纵道，每隔十米就会有一条横道，就这样，纵横的走道交叉，把这个潮湿而狭窄的空间分割成了一块块凹陷的小区域。在一块块小区域沿着纵道的地方，搭建着很简单的用来烹饪的厨具。在整个通道的两边，每一块被分割出来的小区域都在墙壁里凿出了房间。每一块小区域，在横道的边上都有一条铁质爬梯，用来让里面的人爬上去。每一条横道上面，也都站着一个持枪的士兵，看来是维持这里的秩序和警戒的士兵。在每一个房间的门上，依次用白色的油漆刷上了“G1”、“G2”这样的数字。

小区域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年轻人和小孩儿。有的小孩儿正吃着面包，有的小孩儿好像正乞求着他们的父母，说着些什么。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一副瘦弱的样子，鲜有强壮之人，来起来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厚衣服，嘴里哈出热气。透过墙上的窗户，可以看见每一个房间里面放满了架子床，里面的空间极其狭小，除了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小块空间可以供人站立。床上面都是一些老年人，他们看上去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不论是大人、小孩儿，还是在房间里躺着的老人，此刻目光全都盯着卡尔这个陌生人。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陌生人的面孔，他们都对卡尔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有一些好奇。他们的眼里都充满了一种迷茫、期待，或者说是希望。

这就是叛军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这时从远处跑过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卡尔的面前。

“威利？你怎么样了？”来人看着威利，想要跟他说话，但是威利早已经昏迷过去了。看着威利仍在流血的伤口，来人说道，“哦，天啊，快点送威利去医务室。”

两个士兵搀扶着威利向前走去。

“我叫艾拉，你就是卡尔？”艾拉伸出了手。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分外好看。艾拉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卡尔也伸出手，和艾拉握手。

“老威廉说的。报告里说是你救了威利？”艾拉微笑着对卡尔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精灵。

“是……是的。”卡尔结巴地说道。

艾拉看卡尔还在看周围的一切，于是对他说道：“这些都是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可是现在都成了难民。”

“为什么看起来都像是一些很虚弱的人？”卡尔问道。

“身体强壮一些的都报名参军了，留在这里的都是老人、小孩儿，或者一些身体并不是特别好的人，还有一小部分不愿意参军的人。”艾拉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卡尔说道。卡尔想起了黛丝，想起了黛丝的弟弟，她的弟弟正是因为战争的原因被史密斯所杀。如果没有战争的话，黛丝应该和她的弟弟，很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吧？其实在威利和加拉瓦交手的时候，卡尔就已经知道，威利和之前所杀的卢卡斯一样是叛军，他想了很久要不要救他们，所以直到威利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才出手。他总感觉，黛丝并没有将全部的真相告诉他，他必须要见到那个叫史密斯的人，必须要知道所有的事实。

“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艾拉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而选择救下威利来到这里，正是因为想要知道一切。

一片的夜色下，帝国大厦的顶楼，此刻正是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这是一场盛世奢靡的舞会狂欢。

在这一块不太大的楼顶上，周围的大楼都已经是黑黢黢的一片，只有这里，仍旧是一片灯火琉璃。舞会正前方主持台的旁边，乐队正在演奏卡洛斯·加德尔的《一步之遥》。主持台的下面，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放着精美的甜点和水果，以及最纯正的红酒。所有的宾客，都穿着最华贵的礼服，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正交流着。在舞台的正对面的一侧，是一个泳池，里面正有一群男女正嬉戏着。也有一些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和帅哥，正躺在泳池周边的躺椅上，享受着“日光浴”——由周围的聚光灯制造出来的人造太阳所发出的光芒。在整个大楼的周围，都有持枪的士兵一动不动的站着守卫。来来往往的女仆，手里端着红酒和美食不断地穿梭在舞会之间。

能在这里出现的，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他们全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所有人都沉醉在音乐，以及美酒之中。

“下面，我们请詹姆斯博士——我们伟大的帝国的掌舵人，来给我们讲两句。”司仪老头儿荣光满面笑意盈盈地说道。满脸的肥肉，像是有金灿灿的黄油从他的皮肤下面溢出来。

詹姆斯走上舞台，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

乐队停止了演奏。底下的所有人也都停止了嬉闹和交谈，目光全部都看向詹姆斯。

“先生们，女士们。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我们即将开启下一个纪元。在此到来之前，就让我们尽情的狂欢吧！”詹姆斯说道。

“哦——哦——哦——哦——”下面是所有人的欢呼声。音乐重新奏起，所有人又恢复如初。

詹姆斯从舞台上走下来。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老头儿走过来，他看上去精神十分的矍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人。

“嗨，摩根！”詹姆斯向走过来的人说道。

“嗨，詹姆斯。”摩根和詹姆斯拥抱在一起。

“有几天没有看见你了。”摩根说道。

“是吗？可能吧，好像是有……那么几天没有见到您了，最近有一些烦心的事情需要处理，抱歉了，我尊敬的摩根先生。”詹姆斯说道。

“是因为叛军的事情吗？”摩根问道。

“呃……”詹姆斯闪烁其词，好像并不愿意承认似的。

“詹姆斯，你就老实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听说叛军即将要发动最后的总攻了，这是不是真的？”摩根说道。

“呃……是有这么一回事，亲爱的摩根先生。”詹姆斯说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摩根的脸色有些微的变化，看起来像是有一些担心。

“不过，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不会成功的，您应该相信我。”

摩根看了看詹姆斯，然后拍了拍詹姆斯的后背，笑着说道，“是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詹姆斯和摩根随手从路过的女仆手中拿了一杯红酒，碰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所有的人都已睡去。

房间里都熄了灯。那些没有床的年轻人和孩子，就直接蜷缩着挤成一团，在每一块凹陷下去的区域里睡着了。整个狭长的地下通道，只剩下守卫的士兵，仍旧持枪巡逻守卫着。

艾拉把卡尔带到一扇门面前，门上写着“H55”。艾拉打开了门，带着卡尔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房间，除了一间卫生间之外，就只放了一张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了。而且，这个房间也只能放得下一张床，空间小得想再放其他的东西都是不可能的。

“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虽然环境不怎么样，可这是剩下的唯一一间单间了，如果不是你救了威利，而露娜又和威利是老相好儿的话，你才享受不到这待遇呢，别提我有多羡慕你了。”艾拉说道。

“露娜是谁？”卡尔问道。

“我们的参谋总长。和威利是情人关系。我是她的助手。她现在正在开会，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开完了，等下她肯定会过来谢你的。”艾拉回答道。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战争吗？”卡尔坐在了床上。

艾拉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可真奇怪啊。”

“谢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这样了。”卡尔说道。

艾拉坐到了卡尔的旁边，看着卡尔这张英俊的脸。

“好吧。是这样的。其实原本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好，人们还住在高楼大厦里，一切的劳动几乎都已经可以由机器来完成，人类只用享受文明带来的成果……”

詹姆斯向泳池那边走去。一个人向詹姆斯打了招呼，詹姆斯点头示意了一下。

詹姆斯走向正靠在大楼护栏上的瓦西里，说道，“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詹姆斯碰了一下瓦西里的酒杯，然后喝掉了自己的酒。但是瓦西里却并没有喝掉自己的酒，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望着远方一片苍茫的夜色。

“你答应过我，这是最后一次了。”瓦西里说道。

“对，没错儿，我答应过你，这是最后一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的，我一定会做到的。”詹姆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

“他脱离了我的监视，独自行动了。”瓦西里转过头，看着詹姆斯说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詹姆斯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詹姆斯从路过的女仆的手中拿过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而就在詹姆斯抬头饮酒的时候，女仆突然从手中托盘的下面抽出了一把匕首，趁詹姆斯毫无防备之际直接就插进了詹姆斯的胸口。

詹姆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然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慌张的女仆。

詹姆斯一手掐住女仆的脖子，将她高高的举过头顶，看了看贴在她胸口的一张标签，说道，“BJ0018611，你这个婊子，竟然想杀我？！”

詹姆斯用右手抽出了插进自己胸口的匕首，奇怪的是匕首上并没有一滴血。詹姆斯将匕首扔在地上，又一手将女仆扔进了面前的泳池。

在周围站岗的两个士兵向这边跑了过来，用枪瞄准了泳池里的女仆。詹姆斯从士兵的手里夺过枪，对着水中的女仆就是一阵乱射，银色的子弹射进女仆的身体里，女子的身上瞬间就开了几个大洞，鲜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整个泳池。吓得整个泳池的人都爬了起来。

尽管这枪没有声音，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仍旧被这里所吸引，纷纷看向了这边。音乐停止了，所有人的交流声也停止了。

两个士兵跳进了泳池里，将女仆的尸体打捞了上来，然后拖走了。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詹姆斯说道。

音乐又重新响起。舞会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詹姆斯理了理衣服，转身对瓦西里说，“瓦西里，他们几个人都是白痴，只有你，只有你是个明白人，你现在做的还不够，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也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瓦西里只是盯着詹姆斯的胸口看了看，并没有答话。

“你要记住，是谁把你推上现在的这个位置，如果没有我，你仍是一个混迹在俄罗斯街头的小混混儿，做着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詹姆斯对瓦西里说道。这话，与其说是忠告，倒不如说更像是威胁。

“詹姆斯那家伙现在已经不能相信了，听着，兄弟们，我们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拉哈尔说道。

拉哈尔、李德高、安德森三个人还没有离开会议室，单独留下来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安德森说道。

“叛军所倚仗的其实只是史密斯，只要做掉史密斯，我们就可以卷土重来。”拉哈尔继续说道。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要如何做掉他？如果可以做掉他的话，那当初早就做掉他了，我们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对不对？拉哈尔，你可真是让我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李德高说道。很显然，他对于拉哈尔的提议不以为然，甚至是有点嗤之以鼻的。

“我的‘眼镜蛇特种部队’，执行暗杀任务的话，可还从来都没有失败过。”拉哈尔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早干嘛去了？”安德森颇为讽刺地说道。

“你们知道当时我所面临的情况，所有的部队都背叛了我，我只有先保全我自己。”拉哈尔解释道。

“你确定这样行得通？”李德高倒是对拉哈尔的提议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

“我已经命令他们开始行动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拉哈尔说道。

“世界联合政府监视了世界上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有一部分人遭到政府的抹杀？政府奴役了全世界所有的人……照你这么说，真正的邪恶，恰恰是世界联合政府，而不是你们？”对于艾拉所讲的‘真相’，卡尔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简直太让人惊讶了，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如果艾拉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就意味着黛丝肯定在对自己说谎。她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在欺骗自己。可是黛丝，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难道是因为史密斯？

“我可以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艾拉认真的说道，“这个世界，一直都被少数人操控着，而我们，就是要解放全人类，让大多数人，重新真正的拥有这个世界。而世界联合政府的五个首脑，即是詹姆斯、安德森、瓦西里、拉哈尔和李德高。”

“詹姆斯……安德森……瓦西里……拉哈尔……李德高……”卡尔嘴里默念着这几个名字，“这五个人，就是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吗？”

“没错儿。本来还有查尔曼公爵，不过他已经死了，安德森是他的儿子。”艾拉说道。

卡尔低着头，沉默着。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艾拉的说法，或者说，他并不愿意接受黛丝是在欺骗自己的这个事实。但是艾拉并不像是在说谎话，究竟谁说的才是真实呢？

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门。

“应该是露娜。”艾拉走过去开门。

这是一个短头发的黑人女性，精致而比例恰到好处的五官，比起黛丝来毫不逊色。

“你就是卡尔吗？”女子走到卡尔的面前，伸出了手。

卡尔从床上站了起来，和女子握了手，“你好。”卡尔说道。

“你好。我叫露娜。感谢你救了威利。”露娜说道。

卡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救威利，就有着自己的目的，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而并不是那种路见不平的侠义。

“非常感谢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感谢你。你看到了，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我只能对你说非常感谢。真的非常感谢你。”感觉露娜都快要流出眼泪来了。

“这……这没什么。”卡尔说道。

艾拉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露娜说道：“医务室那边说威利已经醒了，但是他吵着说要见史密斯，医务人员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让我通知一下你。”

“好的，我知道了。很高兴认识你，卡尔。”露娜说道，“我先去看看威利，你在这里休息一下。”露娜对卡尔说道。

“你应该去看看他。”卡尔说道。

露娜转身离开了屋子。

“你可以到处走走，但是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这里都是划区的，我们现在在H区，是士兵所居住的地方。还有，不要往你没有去过的地方跑，有些地方是有机关的。如果你想去什么地方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先跟露娜姐一起去看看威利了。”说完，艾拉对卡尔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追露娜了。

卡尔也对艾拉笑了笑。

“露娜姐，你等我一下。”艾拉对走在前面的露娜喊道。

“你跟过来做什么？”露娜说道。

“陪你一起去看看威利啊，你肯定很伤心吧？”艾拉说道。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打仗受伤本来就是难免的事，他又没有死。”露娜说道。

“好吧……会谈的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要发动总攻了？”艾拉问道。

“这好像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了，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吧？”露娜说道。

“你就跟我说说嘛，露娜姐。”艾拉开始向露娜撒娇起来了。

“你应该去问你的哥哥艾伦。”露娜说道。

“他才不会跟我说呢，什么都是机密机密的，从他嘴里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艾拉说道。

“那我也一样不会告诉你。”露娜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好歹我还是你的助手。”艾拉说道。

“我才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呢，你只要别添麻烦就好了。”露娜说道。

“你这样说我可不再叫你姐姐了。”艾拉有些赌气。

“你有没有搞错，我才不想要你这样任性不懂事的妹妹呢。好吧，好吧，真拗不过你，史密斯和凯西不同意发起总攻，他们两个人的意见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个你是知道的。”露娜说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还是因为尼奥大哥的原因吗？”艾拉问道。

“这只是一方面吧，史密斯不同意发起总攻，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考量。对了，你对这个叫卡尔的了解多少？”露娜说道。

“跟他聊了聊，了解的不多。”艾拉说道。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露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