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早知道至今仍对你念念不忘,那时候的我肯定不会把你从我身边推开,使你落入深渊,我却再也无法挽救。
01
17岁如花般的年纪,爱情的萌芽也在悄无声息的滋生。升入县一中的我,开心于终于可以离开家人的视线,摆脱束缚和管制,释放出被监禁在心底17年的恶魔,期待开始一场如偶像剧般唯美的爱情。
入学的第一天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只是学生,更有很多家长。因为好不容易摆脱家里束缚的我,可不想第一天还有人跟着,所以用了一个长大需要独立的狗屁烂借口打消了我爸妈要来送我的想法。
新报道的学生都拥挤着查看张贴在教学楼上的分班表,伸长着脖子好像一只只抢食的鸭子,想到这儿,我捂着嘴,但还是笑出了声。我那时候个子特别矮,还不到160,好不容易钻到稍微前面一点,像那些“鸭子”一样垫着脚,可我极力伸长了脖子也还是瞧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找”一个富有磁性男声从我脖子后方传过来。我幻想着他应该是一个个子很高,长相帅气的男生,在我印象里像李准基那样帅气的男人才配得上磁性的嗓音。我激动得扭过头,他背对着太阳,阳光从他的头发上穿过,散发着金色的光,恍惚间觉得他是天使。
眼睛聚了聚焦,才适应了暗色光线,看清了那张因为天气热而挂面汗珠的脸。虽然头发因为汗水的浸湿都贴在了脸上脑门上,可眼镜下的温柔仍旧一览无余。他一定是个不错的人,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是,却跟我刚刚想象相差甚远。
他叫范惠民,这是分班后我才知道的。因为恰巧我们分到了一个班,又恰巧的他坐在了我的后桌。因为他的名字太俗,我经常嘲笑他的名字是为超市起的,惠民超市,想想都觉得好笑。我经常被他上课拽辫子,而他也常常在午睡的时候被我在手上画各种各样的王八。我的第一个外号“细菌”也是他叫出来的,当全班都知道后,他却嚷嚷着他拥有专利权,所以只能有他一个人能喊我。
范惠民家庭条件应该是很好的,我一直这么想。因为那个时候,入手个mp3就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他手里却拿着MP4,下载着我爱看的“模范棒棒堂”。他人缘很好,经常下课给同学买饮料喝,当然,每次下课我桌子里一瓶酸奶。我极爱喝酸奶,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不清楚他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虽然学习很枯燥,但是内心却是温暖的。
02
17岁的爱情,是刚出生的婴儿,单纯而美好。那时我,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那个帅气的男生,只因为晚自习一瞬间的错觉,便开启了我三年的暗恋之旅。
“我喜欢程东了”红着脸的我在自习课上偷偷的塞给范惠民一张纸条。我们关系很要好,无话不谈。他用手戳了我后背一下,我转过头看到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居然会喜欢那货?”我冲他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生怕被教导主任看到,也怕被那个只和范惠民隔了一条过道的程东听到。
17岁的爱情敏感而多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完全充当着我的情感宣泄器,我会拉着他看暗恋男生的篮球赛,会让他给我带礼物给对方,帮我打听关于对方的所有信息,旁敲侧击的询问程东对我的感觉。暗恋是一个人的旅行,本应是痛苦的,可偏偏有了他,反而没有那么孤单。
时间老人总是把步子迈得飞快,转眼就要分文理班了,那天也恰好到了我的生日。晚自习他把我拉到主席台底下,让我闭上眼睛,我看到他背过去的手,就知道一定是那件礼物。他从半个月前开始学叠纸星星,我还嘲笑他像个小姑娘,这东西早晚是送我的,因为除了我没有人会收那么丑的星星。
“不许偷看哦”
“三.....”
“二......”
“一”
我只觉得额头有一丝触碰,温热的,轻柔的。他吻了我。我呆呆的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脸格外可爱。他结巴的说“我,我第一次亲女生,没什么经验。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虽然我能感觉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并不想捅破这层纸,暧昧永远比爱情值得玩味,那时的我像个坏女人,他对我来说仿佛永远只是个备胎。
“你知道的,我喜欢程东,所以,很抱歉”我推开他,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他竟然一个趔趄,礼物掉在了地上,纸星星散落一地,像是摔碎了一颗心,他傻愣愣的蹲下一颗颗捡,我却转过身大步跑开。
之后,他不再主动跟我说话,撞见了也像陌生人一般视而不见,我尝试着跟他打招呼,却没有回应。分班时他报了文班,而我上了理班。用他的话,他这辈子也不会喜欢文科,偏偏他却选择了最厌恶的科种,只因为要逃离我。
分班后的时间都是紧张的,三点一线,像条生产线,每天都做着重复的工作——学习,学习,学习。不是一个班级的人都像是隔着条黄河,而文理班,就更像是生活在不同星球。沉浸在数理化大量习题中的我几乎忘记了那个喜欢我的人的存在。直到听说他辍学,那也是过了半年的事情了。
得知消息的我,用老旧的电话亭给他那曾经留给我的唯一的号码打电话,提心吊胆,反复练习着怎么和他开口,嘟声过去很久,我以为不会再有结果,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范惠民说暂时不想说话,有时间再打吧。”对方草草的挂了电话,留着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缓慢的蹲下抱着头痛苦,是我害了他,害得他辍学,害得他伤心。
03
现在的我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之久,但是还是会想起那个拿着一整瓶子纸星星跟我说“送给你”的傻小子,会想起在主席台前表白的腼腆少年,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会说我愿意。
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听说他不在了”
“不在哪里了?”
“不在这个世界了,他酒驾出车祸了”
时隔8年,我再去寻你,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竟再也没有时间和资格了,天上的你是故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