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韦正三办完交接,伙计们收拾一下,抬腕一看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这样的工作状态常有,大家都习以为常。出于办案安全的考虑,按规定谈话一般都尽量不超过晚上12点。说实话如果没有规定,这个案子今晚一个冲锋,把相关人员一并拿下审查谈话,我们的工作就主动很多,但是纪律就是纪律,必须无条件遵守。
大家散开了去,各回各家。我的“家”在城南,半夜开车也要半个钟头。
我离开家人,单独在海州工作已经第三个年头了。
上得方方正正轮廓简单极致的自由客,车门关上,打火,缓行,我很享受这样的安静。在海州,很多个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经常开车在这个城市穿梭,漫无目的。
海州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三年前单枪匹马杀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除了忐忑,竟然还有一些归属感。大学四年我也是在这里度过,毕业的时候婉拒了留校,一门心思要回到荔城,要和亲爱的姑娘相厮守,临了临了厮守不成短暂婚姻空留一身遗憾和伤痕又回来,几乎在不经意间,感觉这座城市换了天地。
7高楼一栋栋的种起来,大道一条条展开去,是时在变,物在变,人心也在变,当年穷学生一个,现在看起来意气风发,人模狗样,内心却疲惫,偶有心事也能独自排空,睡上一觉第二天还得做出啥事没有的样子。如果说性是男孩变男人的生理条件,那么经历就是让男人变成熟的催化剂。
三年前,我从荔城调到这里,其中原因无外乎和新到任的警长尿不到一壶,抱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心态想换一个工作环境,并没有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奔个什么锦绣前程。再加上离了婚也想离开那个伤心地,听了维明的劝,参加海州市反贪署的招聘考试,一个半小时的笔试我40分钟出来,拿了个第一进入面试。我知道,这不算什么,能进到海州市反贪署,多多少少有维明的功劳。
维明,海州市方副市长的秘书,重要的是,他是我小学到高中的死党。思路走到这,忍不住给他去个电话问候一下,他和我有点不一样,有家,只是家在远方。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是一对无奈的游魂。我,看起来自由轻松,而心里却牵牵绊绊,而他看似有家庭的牵绊,却永远轻松自由。他心里透彻,说我这是装逼害的,我也承认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在哪腐败呢?”这是我电话给他时候用得最多的开头语。
“不敢,你们查的紧。”这个伙计还是和以往一样回答,几乎成了我们的接头暗语。
“干嘛呢,这么晚,有什么好事?”伟明问。
“没干什么,刚干完活,寂寞难耐抽查一下梁大秘书八小时以外,合适就监督指导一下。”
“在一念。刚好有个事找你,过来吧,绿之源包厢。”维明说。
一念茶庄,说是个茶庄既不像也不像,就在江滨路上,比较偏僻,孤零零的呆在马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外面一旌极小招牌,孤单的在夜风中摇曳。
这里我来过一次,维明带的,当时只觉得这个名字起得有点牛逼外,其它没什么感觉。
进去以后听维明介绍,才知道,这里的内容和它极简外表反差极大。
按维明当时说,如果晚上一点钟警察署忽然出动把这里的人都控制住了,那第二天这个叫海州的城市至少有好些个zf头头脑脑找不到,好些个公司老总可能也会失踪。说得有点玄乎,但是这里以前的确是海州非官即贵的集合地。
进入绿之源,维明背对着门口坐着,正对门坐着一枚美女,一些成熟的妩媚。见我进来便站了起来。维明起身介绍,这是韩大处长,这是茶馆老板林琪林总。
林总很大方的伸过手来,幸会幸会。声音甚是好听,手掌柔若无骨。林琪早有传闻,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
“你们聊,我出去忙一下。”林琪对着我们笑了笑便转身出门,留下淡淡的不知名的余香。
“韩大神探也会走神啊?”维明拍了拍略微愣神的我。的确,初见这个女子,除了漂亮笑起来暖暖的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林琪,原来也是在海州市府上班,人靓路平,升迁很快,不过不到30岁,官至正处。坊间谣传,后是搭上某位总统府的大人物辞职经商,明面上办不了的事,在这里万事可商量,在海州市颇有口碑,是个传奇人物。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耗?”我问。
“我都爬床了,这不是有事找你嘛,”维明说着给我递了杯普洱,“刚准备电话你,你便自投罗网。”
“这是我们心有灵犀。”我笑笑,“什么事惊动你大驾啊?”
“灵犀个屁,你以为你是美女啊。是林琪林美女的事咯。”
“怎么,你跟她有一腿啊?”
“腿你的头,要有,我的腿早不在我身上了。”
我慢吞吞抿了口茶,抬眼笑了笑看着维明,“有这么严重啊?还有你怕的美女?”
“漂亮的女人都是嫂子,江湖规矩你不懂吗?老大的女人,碰不得。”维明一本正经地说,“不说女人,先说事。”
“来吧。”我点了点头,摊开双手。一定意义上,维明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我们是死党?
“今天你们是不是动海投集团了?”维明看着我。
“是的。”心里既纳闷也见惯不怪,这些人的消息来源,不可理喻。所以,不如干脆一些,虽然知道这有些违反纪律。
“怎么样?”维明问。
我摆弄了一下杯子,没说话。
“知道你们有纪律,不为难你,”维明说,“申博,一个女人而已,应该没什么别的事吧?”
“这个消息,厉害,你怎么知道的?”我问,虽然知道得不到答案。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这个人你们合适点,有交代就行了。我们兄弟一场,既是我求你帮忙也算是我的提醒。”维明收掉嬉皮笑脸说,“这个人,你们暂时动不得。”
“怎么就动不得,老虎啊?”我心里咯噔一下,笑着反问。
“夜深了这里也准备打烊了,懒得跟你多说,”维明对着门外努了努嘴,“你问问她,看她能跟你说什么。”
原来是林琪所托之事,这个事,也归她管?
是不是真要考量一下?先是维明所托,后是背后不可预知的势力。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申博不是主要问题,柳升才是正主。我心里暗定主意,对维明说,“好吧,先看看走势吧。不过有伤风化这事是没有办法。”
维明笑了笑,“这个你不用管,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关注后面的事就好。”
我不置可否,不再说话。
维明起身拍了拍屁股对着门外喊,“林姐我收工了,该你上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