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奥静静的蹲在壁炉前,愤怒的火焰燃烧着冰冷的空气,客厅多了一丝暖意。
而在埃利奥的心中,那些火焰就像是他心中燃起的对旧日的追寻。那些个特殊的日子,永生难忘,刻骨铭心的日子。
尝试着去感受身体与心灵所要我们感受的一切,并且将它完整的封锁在我们心房的最深处,只在那些特殊的美好的日子里,从我们腰间卸下古老的钥匙,去推开它藤蔓交织的大门,感受迎面而来的那些炙热、疼痛的记忆带给我们的酸甜苦辣与人生的真谛。
父亲说,为了快速愈合我们身上的一些伤口,我们从自己的身上剥夺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在三十岁时,人生的大好年华,自己的感情就已宣告破产,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们能给予的便越少。但是人生不能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不去感受,这样未免太过浪费仁慈的上帝所赐予我们的神圣的爱情。埃利奥想起了玛琪娅。这个可爱的女孩,她给予埃利奥所留下的印象就是神秘而多变,就像地中海入冬后的温度表,阴晴不定。玛琪娅诚恳的告诉埃利奥,她只是害怕受到埃利奥的伤害,所以才这样对他。但埃利奥最终还是深深的伤害了这个勇敢的女孩。好在玛琪娅重新振作了起来,她希望可以做埃利奥一生的挚友。这个傻丫头。
埃利奥的思绪重新回到了奥利弗身上,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的呼唤着“奥利弗”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深沉的呼唤着他。埃利奥感受到夏天的日子在奥利弗心中具有同样的分量,他会不会像他一样,在梦中害怕他的离开而嚎啕大哭,又因为他拥抱着他,而感到如火一般的甜蜜?
这个夏天,是埃利奥第一次与奥利弗见面,这六个星期的相处,也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交界。但是远隔海洋并不能切断两个年轻人灵魂的交融,埃利奥深深的相信,奥利弗要比自己思念他还要思念自己许多。想到这里,埃利奥笑了。但他又开始幻想奥利弗结婚的样子,霎时间被无形的银针刺痛了心。
他的新娘美吗?她可以如同在神父前承诺的那般对他始终如一吗?不管奥利弗强壮的身体萎缩成哪一副佝偻的样子,无论奥利弗因为吸烟而导致的咽喉道感染使他整天会有多少粘稠的浓痰,他的声音因为年迈而渐渐失去磁性的魔力,她都始终如一的爱他吗?她会在他沉入天堂前握紧他的手吗?埃利奥想象着哪一副场景,一种嫉妒的情绪渐渐替代了刺痛感,他停止哭泣,又被愤怒所取代。
埃利奥忍不住幻想,要是我成了奥利弗生命的伴侣会怎样?我们的婚姻应该是怎样的?埃利奥想象自己穿着婚纱或者奥利弗穿着婚纱的古怪模样,他们一起跳着塔兰台拉,在钢琴的舞动中,迷离而癫狂的旋转着,旋转着,旋转着,一直旋转到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
“埃利奥,埃利奥,埃利奥,埃利奥。”
埃利奥一次次的呼唤着奥利弗,以自己的名字低声的呼唤着,他相信奥利弗此时也在呼唤着他,在婚礼真正到来之前,他们还会在无数个迷人而寂寞的夜,跨过海洋的隔离,一次次的痴痴呼唤着。
“奥利弗,奥利弗,奥利弗,奥利弗。”
“埃利奥,埃利奥。”
奥利弗爽朗的面容渐渐化成了壁炉前的火焰,清脆的噼啪声和木柴燃烧火星四溅的温热刺痛他的眼睛。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充满着美国式运动健将的厚重,又带有一丝斯特林堡式疯狂的儒雅,埃利奥回过头,他的母亲站在餐桌前,拿着为圣诞准备的晚餐,安静的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