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
“要说这洛邑城里真算的上名门的世家,偌大的都城也就仅此这一个姓而已。”
“都说这尚家人天横贵胄,嫡出的独子更是捧在心尖上养,小少爷从小含着金勺子长大。”
“就是比这凤阙的公子爷也不差什么……”
这茶楼里的小伙计平时嘴快,总好和往来客官说些平日里的八卦,沦做老百姓的饭后谈资,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一桌人的异议。
“你个茶楼伙计懂什么?!”
为首那个人直接拍案而起,麻子脸上写满了不可一世,不过瞧着衣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家。
小伙计一怔,以为这位官老爷是不满自己夸尚家有钱,急忙着陪笑道:
“听客官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您不清楚,我们这一带就尚老爷家最是……”
可惜不待他说完,那人就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装腔作势地指了指他旁边的跟班,接过递上前来的茶盏,细细品了一口。
那人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土里土气的官话,徐徐说道:
“尚大人的名号,鄙人自是听说过,有钱有势不假,鄙人也并非意指此事,而是另一件……”
那人轻轻嘬了口茶,把茶盏往桌上一撂,话锋一转:“这龙气尽了,就是那天子都难以自保,更何况是没什么支持的公子了……
“你当真认为他们这些人过得好么?”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一时间,竟没人对这大逆不道之言开口谴责,说起这天子,还真是让人寒心啊,龙气许是自迁都时就已经尽了,此话虽不知天高地厚,却又……不无道理。
店老板在柜堂上记着账本,忽然听着没声了,见状,抬头冷冷地瞪了伙计一眼,那小伙计只得哀求般地连连说道:
“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这一番好热闹呀,二楼包间里探出一双独属少年人的眼睛,澄亮中却掺了一丝复杂的阴鹜,
“还真是胆大妄为。就算龙游浅水,也轮不到虾皮来戏弄。”尚带稚嫩的童声轻轻传向对面,丝毫没有惊动楼下的闹剧。
“不自量力,蝼蚁罢了。”
“小少爷若是反感的话,老奴知会一声即可。”屏风后转过一个人影,声音里尽是恭敬。
“不必了”桌边端坐着的少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着:
“就算是天子失势,那也只是动不了不听话的乱臣贼子,但要是杀个地方恶霸,岂不是易如反掌?真是口无遮拦啊……”
哎哎,方才听父亲说,当今周朝太子要操办生辰宴了,正好顺路去看看他的小家伙。该送个什么见面礼好呢?少年细细琢磨着行程安排,打算提前几日进京。
咦?尚家的老管家疑惑地看着自家少爷嘴角浓浓的笑意,小少爷这是想起什么好事了,难得笑得如此开心。
老管家欣慰地笑笑,也不做细想,悄悄退下去张罗些少爷爱吃的茶点。
尚家小少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心想着备给太子的礼物自然是不用他操心,家里上下早早地备好了厚礼,没什么新鲜宝贝,也不过是些青铜古器,金银玉石罢了。
小家伙身子孱弱,也不能把自己及冠时得的佩剑送去,舞刀弄枪恐伤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即日启程,正好和他的下人打听打听小家伙有什么喜好忌讳。
瞧了瞧偏西的日头,尚之故把玉佩揣好,起身从后门离开了茶楼,心想着,待会儿面见爹娘,知会一声。
日子就……定在明日吧,带够了盘缠即可。不知道,小家伙过得怎么样了……主要是他这小师父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可爱。
这……何时拜的师,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