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媚的阳光轻轻地淌过绿油油的树叶,在教室的一角里撒落了一片耀眼的光面,偶尔微风拂过,平静的光面上泛起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夏天悄无声息地来了,紧随着它的脚步的那名为“高考”的炼狱也在悄悄地逼近,整个校园被无形的炎热和压力静静笼罩着。
在这沉闷的午后,几乎所有的学生都选择了午休的美梦逃避现实的恶梦。空荡明亮的课室里,只有夏云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复习着各种各样的备考资料,或许是偶尔轻轻的翻书声惊醒了躲在葱茏树叶后面的夏蝉们的美梦,它们竭力地鸣叫着表示自己的抗议。
夏云,L县普通高中的尖子生,如无意外,她将是L县高中创校以来唯一考入全国传说中最好的大学A大的人。因为她卓越的成绩,学校里的领导和老师对她青睐有加,纷纷表示只要她有学习上的需要,他们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尽管夏云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只是依旧静静地和同学一起上着同样的课,静静地复习着同样的资料。
忽然,窗外一阵猛烈的怪风,把张开的窗帘吹鼓得呼呼作响,教室里的试卷如同落英般纷纷扬扬在空中散落着,夏云手上的试卷也被怪风刮起,在空中翻转了一圈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完美地落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课室门口的女孩的手上。
夏云望着逆光而站的女孩,女孩也静静地望着注视着自己的女生。
四目对望,时间从这一刻停滞了,连飘在阳光的光束里的细尘也被凝固在光亮的柱体里。
半晌,女孩仿佛邀舞似地向夏云伸出手。
夏云望着女孩清澈却带着某种魔力的眼眸,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把手交到了她的手心。
女孩拉起夏云的手向课室外走去,放眼望去,昔日熟视的校园景色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校园里所有的植物都变成了活物,或者说变成了那童话中提到的精灵。
阳光分子如同那啤酒的泡沫在空气里慵懒地飘来飘起,教学楼上的瓷片被阳光晒得得舒服了打了打哈欠翻个身,旁边的叶子们整齐吹着一个个明亮的泡泡。偶尔飞来几只小鸟,大树舞动着粗壮的树枝准确地向它们抛出一条条小虫。蔚蓝的天际边上的云彩组成了一张和蔼的笑脸。
夏云惊讶地望着女孩平静的侧脸,她想问很多问题,却被女孩转过脸以一个“嘘”的口型打断了。
女孩忽然把握在手上的试卷向上一抛,所有的精灵望着飘起来的试卷愣了愣,忽然,惊慌地四处逃窜。
阳光分子惊慌地跳进水泥地里,叶子里,墙壁里,变成一个个死寂的光点。瓷片一动不动地贴在教学楼的外壁,叶子屏住了呼吸,大树的动作也被定住了,小鸟轻轻地落在了上面,天上的云彩也在不知不觉悄然地散开了。试卷落在地上,刚刚的一切如同幻影般消失了,连同她身边的女孩。
夏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试卷,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试卷。
放学后,班主任把夏云请到了办公室,原因是某个学生干部午休巡查时看见夏云在学校里到处走动。
“小云啊,你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候,我们学校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放松的,虽然老师知道你的压力也很大……”
夏云知道班主任这是为了她好。
夏云呆呆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班主任的良苦用心,她的视线却黏在班主任身后窗外的那棵树的枝丫上,她总是觉得它在悄悄的动。
“知道就好,你回去吧,为班争光,为我们学校争光就靠你了。”班主任笑着对夏云说道。
夏云依旧只是轻轻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老师的办公室。
班主任望着夏云渐渐离去的背影喃喃地说道:“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晚上,一股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风冷得夏云一个激灵醒来找被子,不经意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女孩坐在她床边的窗框上眺望着远处几颗寥落的星星,裙裾轻轻耷拉在她夏云的额头上。
“你来了?”夏云压低了声音说道。
女孩转过脸望着夏云笑了笑便当是了回应。忽然女孩向窗外纵身一跃,没发出半丁点的声响便跳到了宿舍外的走廊上。
夏云不顾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穿上拖鞋便跟着女孩的身影追了出去。
女孩轻盈的脚步走在漆黑的楼道里如同一只幽灵般悄无声息,但夏云却并不害怕,跟着她的脚步走上了天台。
“我们看星星吧。”女孩望着气喘吁吁的夏云,终于对她说出了一句话。
夏云抬起头却看到原来寥落的几颗星星也被晚上的黑云遮住了,当她转过头想问女孩时,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天台上升起了一只只如同星星一般的萤火虫。
“这就是我说的星星。”少年坐在了天台的边缘上,光着的脚丫的危险的高空里荡呀荡。脚下漆黑的校园里竟然也被那不知从何处升腾起来的光点照得明亮。
夏云脱掉拖鞋,艰难地爬上了天台的边缘,坐在了女孩的身边。
“你是谁?”
“我是你。”
“我没有那么漂亮。”
“你只是顾着学习没有时间打扮而已。”
“…….”
“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了,这是一个忠告。”半晌,女孩认真地对夏云说道。
“你真奇怪,那我回去睡觉啦。”
夏云转过身假装正要离开,却瞄到身旁的女孩忽然张开手臂向阳台外跳去。夏云惊讶地向她伸出手想要捉住她,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向天台外掉下去。
半晌,夏云睁开了眼睛,竟发现自己身后尽多了一双如同月光般皎洁的翅膀,而眼前正在的女孩正如慢慢沉入大海般在高空中缓缓坠落,那清澈的眼神里透出着一丝丝笑意。
她低声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一则震惊全市的新闻占据了市内各大报纸头条,连电视台的新闻也争相报道——“L县高中某女高材生跳楼身亡”。面对记者们对女生跳楼的原因的提问,所有的领导和老师都选择了避而不答,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也或许他们已经心知肚明。
但冰冷的地面上,早已干涸的血液如同一朵巨大的玫瑰,仍旧在魅惑地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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