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再见

从爸爸传回的视频中看到了已经被砍倒在老家门口的枣树,我眼睛突然就有些模糊。

看见那棵几乎已经要50岁的树此刻倒在那,阳光依旧灿烂,可是它已经没有了生机。

这是爷爷在爸爸很小的时候种的树,他们那个年代,几乎没有什么零食可以吃。而这棵枣树就是爷爷为了孩子们种下的,陪着我的父辈长大,也陪着我长大。自从爷爷离开后,老家的房子翻了新,继续已经找不到和爷爷相关的物件,这棵久经风霜还依旧每年开花结果的枣树就寄托了我对爷爷的思念。

我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想着,从我的脑子里再抓出些和爷爷相关的记忆。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枣树也会抽芽,惊蛰过后各式各样的小虫子也都开始长大,会在柔嫩的新芽上咬出一个个小洞,小虫子偏还挑嘴,只喜欢最嫩的芽尖,很让爷爷烦恼。爷爷就会上街买上各种各样的虫药,给树治“病”。而我则会被勒令躲在家关闭家门,爷爷生怕药水的味道会让我吸进去。我就会在正对着枣树的房间里,静静的趴在窗户前,看着爷爷举着药水壶给每一个枝丫上药。小小的我和隔着玻璃那边高大的爷爷。是我其中之一的记忆。

除完虫子的枣树第二天就会落下一层小虫子,当然也有很多漆黑的虫卵。爷爷拿着最大的扫帚,他的扫帚是自己在河边砍下的杂树的枝丫做的,整把都特别的高,枝丫也很长,当然对于小小的我来说,也是沉重无比的,直到小学毕业以前我都拿不起来。而奶奶则是拿着短枝丫做的扫帚。爷爷先扫去最上面一层的大虫子,奶奶用小扫帚扫尾,我则是捧着比我人还大的竹编簸箕等着可以给他们帮上忙,当然我几乎拿不动的,最终还是爷爷奶奶自己干活。看,我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可我当时还有爷爷奶奶。

夏季至今都是我最喜欢的季节。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闷热无比,可是我的夏天里都有我最爱的爷爷奶奶。这个季节对我来说,空气里都是爱,风送来的也是清凉。每年夏天的晚饭,爷爷都是在枣树底下吃饭的。家里有一张小小的八仙桌,刚好可以放的下爷爷一壶酒,放得下我和爷爷奶奶的晚饭。当墙上老挂钟的时针走到4的时候,奶奶就进厨房了,我和爷爷也就开始了日常的忙活。爷爷负责把小桌子从家里抱出来,而我则小跑着拖出爷爷奶奶的靠背竹椅和我的小板凳。当然大多数时候奶奶都会让我坐着竹椅,她自己则坐在小板凳上佝偻着腰。现在想来我可真不懂事啊。家里就像是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一样,花生米只有爷爷喝酒打开之后我才可以和他一起吃。厨房里是奶奶炒菜的噼里啪啦声,小桌子上是爷爷静静喝酒,我默默扒拉着花生米的身影。时不时的我还得进去厨房,把奶奶做好的下酒菜一样一样端出来,小小的我日日的穿梭在厨房和枣树底下。直到我长大出去上学,直到奶奶去世,直到爷爷去世,门口就再也没有我们的身影了。就是这棵枣树站在这里,一直看着我们一家的变迁,最后它也倒下了。时光不复,岁月如梭。

枣树刚长出果儿的季节,总会有很多麻雀俩啄食。日夜都不停歇。每天一觉醒来,地上都是啄食掉落的青果儿和不小心碰掉的半熟小果,我就像只捡食的小鸟,闷着头蹲在地上找鸟儿晚上碰下来的果子,如果是已经红透了,就会乐滋滋的拿去洗洗塞进嘴巴里。爷爷则会轻轻敲一下我的头,让我不要从地上捡吃的,可他没看见,还有个奶奶在捡呢。多数时候每天早上我还没醒来的时候,爷爷就已经用大扫帚把门口的落叶和烂果都扫掉了,只要有爷爷在,家门口这块水泥地我从来没有见过脏的时候,树在头顶,可是没有落叶没有断肢也没有烂果甚至鸟屎和虫卵都很少见,爷爷奶奶都是极爱干净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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