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碰巧赶上了化肥厂吃饭的时间,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也闻到了从食堂里传来的阵阵香气。
随着一道叮叮当当的铃声响起,厂里的工人们就放工了。他们三三两两地从厂房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掸去身上的灰尘。
工人们分作两批,一批径直往食堂走去,另一批则回了宿舍。
不久后,便看到食堂里汇聚了一大群人,约摸有一百来个。
有的人打了饭菜,坐在食堂里,端着碗就吃了起来;有的人打了饭菜,捧着碗往外走,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了;而更多的人,则还在拎着碗排队。
宿舍里,走廊上,有个女人伏在阳台上,低垂着头,去望晾在架子上的衣服。她看了一会儿,就从一堆紧挨着的衣裳中,拿起来几件花花绿绿的棉袄和内衣,拎着衣架往寝室里走去。
有个男人从寝室里出来,反手关上了门。他把铁饭盒夹在腋下,把双手插在兜里,哆哆嗦嗦地出了宿舍楼,准备去食堂。
这时,透过玻璃,俩人看到有一个男人朝着保安室走了过来。李大狗揉了揉眼睛去看,却不是自己表哥。
那个男人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大概今天是他的本命年。他手插在棉袄兜里,脑袋低垂着,使脸朝下,避免被飘着的细雨淋到。
他迈着细碎的步伐,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保安室旁。
“咚咚咚”一道敲门声传来,李大狗与王燕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藏着的慌张。
他们不是化肥厂的员工,突然出现在保安室,恐怕一时难以解释,毕竟这化肥厂里鱼龙混杂,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李大狗表哥。
“咚咚咚……”敲门声又传来,李大狗犹豫了片刻,便站起身来,去开了门。
“咦?你是谁,我咋没见过你?”红棉袄男人看到是他开的门,不由一怔,缓缓问道。
“啊?我……我是胡升(李大狗表哥)的亲戚?我叫李大狗。”李大狗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慌张的情绪。
“胡升?厂里没有叫胡升的保安,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红棉袄男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出言质问道。
“怎么会,我表哥真是厂里的保安!”李大狗顿时慌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同那男人解释道。
“那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子。”红棉袄男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态,从床边扯了一张凳子过来,一屁股坐下,从兜里掏了只香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