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龄二二)
我经历过无数次失恋。有我喜欢别人人家不喜欢我我主动放弃的,也有喜欢我追到一半放弃的,也有谈了恋爱谈到几个月就不谈的。
我喝过无数次酒,流过无数次泪。
看过无数煽情的电影,在街头上流浪过无数次。
我每次喜欢一个人,都会极致的喜欢,极致的对他专一。当我决定放弃的时候,我又极致的决绝,不回头。
有人问过我,你爱过那个人吗?我看你一点都不难过。你只是玩玩吧,对吧?
我该怎么回答她们的问题呢?
难道对于相爱的两个人而言,一方放弃,另一方苦苦纠缠就是爱吗?
我认为不是的。
我最烦那些女生分手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止境的想那个男人的好,想复合。我的反应就很普通了,就像妖怪一样有强大的伤口愈合能力,像是断了尾巴的九尾狐依旧能活的很好。
我想了这么久,那些女生为什么放不下呢?究竟是为什么呢?
至今我才想明白,是她们不够成熟。
(十四岁)
我是一个早熟的女孩,14岁的时候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一次恋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恋爱。
我跟F相识在学校为庆祝教师节在镇里人民广场举办的活动上。老师选中我们班的两个人和另外两个小一届的人去合唱《年轻的白杨》。我注意到了小我一届的F,他长的高高瘦瘦,永远都是干净的衬衣和外套,戴着白框的眼镜,唱的歌既有磁性又迷人。分组的时候,我们两个居然是一组,这让我欣喜万分。
在去演出的路上,F用电车带着我。他的衣服被风吹的鼓鼓的,衣角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我坐在他的后座,就是那个瞬间,我喜欢上了这个清秀少年。
《清明雨上》有句歌词: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想你当年荷风微摆的衣角。大概就是在说他这个样子。
回去化妆,我鼓起勇气要了他的qq号,用眼线笔把他的qq写在我手上。那时的我胆子没有这么大,又乖又懦弱,又自卑。
演出结束的时候,我用电脑跟他聊天。自那以后就经常用电脑找他聊天。2010年,那时的网络没有这么发达,我上网的时候经常掉线。一掉就是两三个小时,聊完上一句,这句没发出来就又掉线了。我就在电脑前等他两三个小时。
这还不够,放假的时候我偷着用我妈的OPPO键盘手机半夜躲被窝里跟他聊天,聊的都是一些极没有营养的内容。比如:睡了吗?最近怎么样?哈喽美女。嗨,帅哥。
等到那个秋天过去,冬天来临的时候。F又换上了白色的棉服,还是那么干净,那么高挑。我坐的位置是靠窗的位置,F上厕所的时候会从窗外经过,当我看到他经过,我会用最快的速度从挨着我们班门口的那个楼道,抄近路去厕所门口和他相遇。
其实我根本不想上厕所,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
我掐好时间,我们就“恰巧”能一同出现在男女厕所的门口,我会说:“嗨,好巧啊”。
其实他不会知道,那些一个个偶遇的“巧合”,全是我制造的。
我看落叶随风飘落,看白雪如羽毛覆盖大地。圣诞节到来,我包了一个平安果。我站在厚厚的雪地上对着冷空气吐出白气,我说F,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你不要走。
然后我进教室用飞快的速度写了一封信,当我走出的时候,他周围很多男生。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勇敢了,我把礼物藏在书包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说“我忘记放到哪里了,找到了再给你”。
然后我就看到F的身影,渐行渐远,然后逐渐变小,消失在廊道。
(十五岁)
我为了和F更好的联系,我求我妈妈给我买一个手机。新的学期到来了,我终于能每天和走读的F聊天了。我在靠窗的位置搜索了他很久,也无数次去他下课上厕所的路上假装“偶遇”,可是我始终没有找到他。
我们俩共同的朋友东子告诉我,他爸在工地上干活,被砸死了,他不上学了。这件事对于我而言,简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笑着说:“怎么可以这样呢,不读书怎么会有好的将来呢”?
我没有过多的打听。从那以后,我只能看到F的灰色头像,或许他在隐身,或许他根本不愿意上线。他是一个活在与我不同世界的人,我摸不透他,我找不到他。
直到后来,我在朋友宿舍听到很多关于F.的消息,当时我们班有一个很妖精的女生追他被他拒绝了,我以为只有我认识F所以我知道F,没想到她们都知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校服裤脚,凌乱的短发,脏了的白鞋。
我认真的审视了自己。
我苦笑,我的确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如别人。
那年冬天,我患了严重的贫血和神经性偏头痛,必须靠药物才能解决失眠和头晕。那年冬天,我不愿意回去,因为想起他使我晕眩。
(十六岁)
自从F.走后,我再也没听到他消息,再也没进过他空间。
我像从前那样好好学习。2011年,我去衡水上学,那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寄宿学校。不可以带手机,不可以违纪。就这样,我又和f断了联系。
确切的说,是我与外界断了联系。那时有三三两两的朋友给我在空间留言,一个月放一次假的时候我都会去网吧回复留言,跟别人聊天。我看到F在空间一次又一次更换“爱”的人的照片,几乎就是一个星期换一个对象。从前的那个专情的他去哪里了,真的很让人讨厌,我删了他,对这段感情,算是有个告别。
让人没想到的是,过年前的一个假期,他居然主动加我,问我为什么删了他。
我在电脑那边一时想不起说什么。因为连带删掉的还有以前一个喜欢我的男生。那时,我只想好好学习了不想再操心这些事了。
可是过了半年,F主动加我我还是会忍不住,忍不住那时对他的暗恋和喜欢,忍不住那种年少时感情的流露。
跟朋友谈起这件事,朋友说,我会以为,你会让暗恋一直进行下去,然后无疾而终。
我也以为会是这样,一直暗恋,然后放弃,然后无疾而终。
可当F加回我的时候,我根本忍不住那种冲动。我说,嘿,F,我可以跟你说件事吗?他说,你说。
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F说,我也喜欢你。
不出所料,我和F走在了一起。可是这段感情,好像少了些什么。我在话吧打电话跟他说,等我一个月,过年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刚开始他会很开心的笑,像极了久违的老朋友。后来聊学校,聊生活,感觉越来越聊不下去,两个人在电话两端沉默。
后来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不接了。接了也是听到里面打闹的声音。
我说,喂,F,你在干嘛。
然后,电话挂掉了。
再次放假,我去网吧登上qq,发现F留了两条言,他说,嘿嘿,小静,来踩踩。
他说,我爱你。
他拉黑了我。
他在空间发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的照片。配文:什么宝贝……不啦不啦…我们一直在一起。
他从不锁空间。
从那以后,我十分堕落。不修边幅,不去吃饭。每天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每天特别努力的听课,学习,而且不吃饭不梳头发。可能是同学老拿零食喂我,我竟胖到了120斤,我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浮肿而又沧桑。我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腿,那么粗壮。
(十七岁)
伴随着新年鞭炮声的到来,我终于17岁了。和F短短十五天的恋爱结束以后,我从没哭过。终于在某一天下午,我拿出了同学送我的香烟,我拿打火机将它点燃,那是一根有巧克力香味的香烟。我抽了一半,把另一半藏到日记本里,一同放进柜子里,锁上。我一个人在家歇斯底里的哭了很久,我一边看日记一边哭,我把那些自卑的渺小的文字用打火机点燃。
我痛到无法呼吸,我用刀子在手臂上刻字。我刻了“死”。
失心疯以后我虽然有短暂的晕眩,可好歹是挣扎了出来。我知道F不爱那些女人,但我知道F一定爱过我。
F,是贯穿我青春14-17这三年的一条悲伤的线,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当时太自卑了,以为F不会喜欢我。我在他身边,看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我在他背后默默的看他流泪,看他快乐,看他热恋,看他失恋。我不会安慰他,我只会鼓足勇气说:喏,F,你要开心一点哦。
甚至他删了我我都没有怪他,我说,F只是找不到他真正爱的人。毕竟我们那时已经隔了500公里,割了一道很长的海岸线。他去美发店做了理发师,我去衡水上学。渐渐的,我们都没了共同语言,我也能体会到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
我想他拉黑我,是对我最好的安排了。
他也一定爱过我,否则他可以找任何在他身边的人,他可以不在乎我是不是删了他,他可以当我是过客。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没有牵手,没有接吻,一个简单的拥抱,我们都没有。
(回到 二二)
等过了今年的十月,我就正式的,22 周岁了。
在给那个朋友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朋友说,你早恋了。朋友说,我挺佩服你的。我说,我也佩服我自己。居然能喜欢一个人三年。至于F,他是那种你能看到生活对他的折磨可你看不到一点阴暗和肮脏的人,他永远会是那个善良的F,不苟言笑的F,喜欢害羞的F。
朋友说,讲的时候心还痛吗?我说,不痛,反而很快乐,很快乐。在这个手机能随时联系的时代,曾经的等待也是种美好。原来我曾那么有耐心的爱一个人,不告白,不做任何的事情,默默关注他,默默守候他。就连他一个星期换一个对象,我都会觉得,他只是没找到自己爱的人,也没找到真正爱自己的人。
朋友说,看你三年前写的关于失恋的东西,我觉得你依旧没变,你还是那么美好,那么干净。
那些流淌在岁月长河中的暧昧和喜欢,欲望和恨,都会被我忘掉。就像我忘记了以前接吻的一个男生的名字。都可以忘记的,因为无所谓刻骨也无所谓铭心。
表面虽然放荡不羁爱自由,可的确怀念过,曾经暗恋一个男生,幻想过照顾他一辈子的那种懵懂和冲动。
所以,是的正如你们所知,我今年22,失恋了。我没有回头,但是我暗示过可以复合的。他也没有找我,我最终等不到了,我把他删了。
我厌倦了女生反反复复纠缠一个不爱你的人,反反复复为那个男人要死要活。
因为在我眼里,她们的爱情不值一提。
那些爱情只是肤浅的虚伪的,只是一晌贪欢过后的悲剧和痛苦。不屑一顾的付出肉体,付出感情去换一个不爱你的人的真心,是根本没可能的。
你们真的爱过吗?
我想问那些女人,那些我和前任在一起时纠缠他的前女友。
对于我而言,纠缠只是一种,落价又不自知的行为。那些纠缠的女人,一定是那种无知的女生,说她们单纯,她们懂得用肉体换男人,她们太世俗。说她们聪明,她们没有任何刻骨铭心的经历,只会说:我真的很爱你。
她们不够成熟,不够坚强,不够冷血。
我由衷的佩服自己,勇敢的暗恋,勇敢的等待,勇敢的守护,勇敢的表白,勇敢的放手。我曾用三年时光等来他一句:我爱你。我很心满意足。
大概在爱情里,我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自尊心太强大。强大到不会做任何掉价的行为去换一个男人,强大到,我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忘一个人,也是默默的,淡淡的,悄无声息的,甚至所有人都怀疑,我又没某爱过。
直到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没有认真过。
直到后来,那些嫉妒我的女人和得不到我的男人,他们都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孩。他们曾经羡慕我在爱情里轰轰烈烈,也曾经在我落魄时落井下石。
我只是笑了,笑了,笑得更大声了。
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也不需要他们懂。
用力爱过的人不该计较。
我是真的很美好呢。
很美好。
决绝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