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清代文人赵翼对南唐后主李煜有此描写,综合了唐朝代的盛衰存亡和诗词迭代变奏诸多因素,一起汇集在李煜一人身上。
今天闲读《蒋勋说宋词》李煜章节,真所谓李煜春花秋月到流水落花的眼中景、心中情变化,李煜无心在皇宫里勾心斗角,前半生风流才子自由率性,纸醉金迷,晚年又作为亡国之君恸歌呜咽,伤春悲秋。但毕竟,李煜开启了一个宋词时代,成为了历史上一代名家,没有做好一个开明君主,却成为了一代大家。
不过,这其中的代价过于庞大,这场赌注,李煜输掉了国家,输掉了自己生命。在李煜生命的晚年,他将宋词开了光,难怪王国维说:“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可谓以血书者也 。
李煜做了一个美梦。自由随意的性格,在祖父、父亲都是君王的皇宫家庭里,李煜自然受到了良好的文学训练和培养,富有的江南皇宫,身处画栋雕梁,满眼香娥粉黛。俗话说,文学是环境的产物,是情感的交流,自然的,李煜追求感官愉悦的靓丽一幕呈现在我们眼前,一首《玉楼春》书写到了他享受的极致奢靡、华贵,又有一点糜烂的生活。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这一个梦,李煜没有任何感伤,只有美丽萦绕着他,甚至飘飘欲仙了,显然,他没有醒,也不想醒,最后还想:今天的月光特别好,他想要骑着马踏着月光回家。
李煜的文学功底,从《玉楼春》足以看出,字字句句美到极致,是流传千古的情诗绝唱。李煜成就了我们今天的文学享受。
李煜是一个富三代,不巧,给“富不过三代”这话说中了,南唐很快的凋敝,他很快成为了宋徽宗的阶下囚,从一个只知赏花弄月、懦弱无能的君主位置一落千丈,巨大的反差,在李煜的心中翻山倒海一般,往事一幕幕出现眼前。
痛苦与不幸是文学创作的沃土,命运的错弄成就了李煜惊人的文化贡献,他真情的流露,产生了对生命不同的理解,繁华到幻灭。
相见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当华贵的生命遇到了面临巨大的外在坎坷,李煜遇到了自己沉重的灵魂拷问,如何坚持自己的生命?一个个意象出现,血和泪,消弭不去李煜内心的落差,乡愁袭来,时间的消逝,怀念便酿成了苦酒,李煜醉了,他还是不想醒来,因为难以排遣胸中郁闷,因为难以面对。李煜从来不是一个性格刚毅的人,必然在悲苦中暗自神伤。
时间过得很慢,一秒秒都在折磨李煜家国沦丧后的罪恶感。作为一个俘虏,在他向来喜欢自由散漫的性格上插了一把尖刀,他在无奈的时光里一遍遍的回忆往日情景。
他写出了《虞美人》,终于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宋徽宗看到了这首词,便送去了毒酒。依靠兵马征服天下的权贵谁也不能容忍囚禁身边的君王还有亡国的惦念。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浮梦一生。李煜离开了尘世,他不用再愁苦,不用伤春悲秋,不用怀念当年的春花秋月了。这一个噩梦,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