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叶子黄了
一片一片忧伤的坠落
秋孤单的落幕
又是一季凛冽的冬
风动情的吹奏乐章
爱也悠悠恨也悠悠
南飞的孤雁带着不尽的眷恋
依依不舍的过往
爱碎在北风里苦苦的挣扎徘徊
一个人的寂寞
一个人的忧伤
……
一
何生林显然已经喝多了,腿开始打软,走不成道了。薇薇吃力地搀扶着他上了楼,径直走进了207,这是薇薇早就开好的房间。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多年,从几岁等到二十几岁,粉嫩的小脸蛋变成了俊俏的模样,从朝阳等到日暮,乖巧的小女孩出落成楚楚动人的少女,日日夜夜都在梦着这一刻的到来,终于是来了,在24岁的这个晚上。她高兴不已,不胜酒力的她也勉强喝了几杯红酒,而何生林今晚的心情却是糟糕透了,本来是和客户约好的洽谈合同事宜,不想却被放了鸽子,这年头,什么人都想冒充大尾巴狼,都想耍酷充当大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有什么啊,不就是有几个臭钱,满身的铜臭气……薇薇端起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一团焰火燃起。她含情脉脉地望着何生林,她喜欢这样,就这样近距离的望着何生林,脸上的每个表情,每一根筋脉,都清晰无比。她喜欢这样,就这样和何生林坐在一起,哪怕是听他说些牢骚,说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都好,因为喜欢,因为爱,感觉到了幸福。薇薇的脸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24岁,勇敢爱的年龄。薇薇比何生林小五岁,但只要是和薇薇在一起,何生林就觉得很舒服,什么牢骚,什么抱怨在这就都没了。但他何生林很清楚,这一辈他和她是不可能了,不是不喜欢,不是不爱,只是有一堵墙重重的压在了心里,他把薇薇定义成亲人,表妹,他把对薇薇的爱上了锁,锁在了心里的最深处。
何生林喝着喝着就高了,晕晕乎乎找不到北了,只能任由薇薇拉着拽着。好不容易终于是挪进了卧房,何生林一下倒在了床上,可能是力度有点大的缘故吧,加上薇薇没能拉的住,何生林这一倒,头正好碰在了床头,何生林哎呦一声,用手摸着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变得沉重的脑袋,他好像一下醒了,酒精去了大半,他变得警觉起来,“薇薇,你想干嘛啊?!”薇薇趴了过来,凑向前,她深情的望着何生林,十多年了,她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只是没想到何生林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想干嘛,我还能干嘛,还能干嘛!薇薇苦笑,一阵心痛。这么多年了,在你何生林的舞台上,我就像是个小丑一样,一直傻傻地爱着等着。
“你说呢,这是宾馆,孤男寡女能干什么,生林哥,你喝多了,睡吧。”薇薇把身体凑过来,眼睛动情地盯着何生林。靠得那么近,那么近,薇薇的唇几乎要贴到何生林的唇上,何生林一下推开,站了起来,“胡闹!”他想要离开。薇薇一把拉住了他的上衣衣角,“生林哥,别走。”
“薇薇,别闹,我要回去了。”
“回去?还回去干嘛!那个家还有意思吗?现在,此刻她还不知道又躺在谁的怀里放荡呢。生林哥,你真得就一点都不怨恨吗?真的就……”薇薇像是疯了一样抱怨着,发着牢骚,眼里含着泪水,明明那是别人的事,就好像是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够了,薇薇,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无论她怎样都是你的嫂嫂,请你注意言辞,放尊重一些。”
“她不配!”
一记耳光打过去,薇薇傻了眼,眼泪一下流了下来,何生林更是呆了。从薇薇来到家里的那一刻起,他就用心地疼着,爱着,不想她受到任何的委屈,就算薇薇再胡闹,他都保护着。
“你打我,为了那样的女人你打我,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薇薇,薇薇,我不是……”
何生林还想说什么,可是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晚了,那耳光毫无顾忌得打过去,把一切都打没了。
……
二
何生林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宾馆,打车回了家。摸出钥匙,开了门,空荡荡的家。凌晨一点,她又没有回来,习惯了,早已习惯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失眠,这样失眠的夜晚一个接着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就这样熬过了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想到了薇薇,那个粉嫩的小女孩。
九十年代初那个夏天,雨一直在下。暴雨引发了泥石流,冲塌了大片的房屋。薇薇的家人不幸遇难,几经周转,5岁的薇薇来到了何生林家。一家人都很喜欢疼爱薇薇,第一眼看到薇薇的时候,10岁的何生林跟妈妈说,长大了要娶薇薇做媳妇。妈妈桂兰的脸一下变得恐怖起来,她严厉地告诫何生林,这是不可能的,薇薇只能是妹妹。小小的何生林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还差点打了自己,幸好当时爸爸及时挡下。
那时候巷子里的小朋友都在传说,说,何生林的妈妈领养了一个小女孩,长大了要给何生林做媳妇的。何生林才不生气,一点都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真得很喜欢薇薇,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只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桂兰的脸一下变得扭曲起来,她朝着那帮小朋友大喊大吼,小王八犊子,瞎说什么呢,薇薇是我闺女,生林是我儿子,是谁家的舌头长在这瞎咧咧呢,再说,小心我撕破你的嘴。
想着想着,何生林的嘴角一撇,他笑了,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一个稚嫩的小男孩躲在拐角,偷偷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妈妈。
……
22岁的那年,何生林在外省读大学,回家的次数少了。他们通过手机发着信息联系着,牵挂着,思念着,薇薇开始读高中了,还是那么乖巧懂事,人也越长越漂亮了。
那年春节,何生林要回来了,薇薇兴高采烈的迎了出去。那年的那个冬天,那个火车站,薇薇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何生林下了火车,看着冷得直哆嗦的薇薇,心疼得厉害。一把抱进怀里,说,傻瓜,干嘛一直等着啊!
假期里,俩人腻在一起,形影不离,妈妈桂兰却不高兴了。
“生林,薇薇是你的表妹,你应该清楚吧!”桂兰一脸的严肃神情。
“我知道,她是我表妹啊,可您不是说过,您和薇薇的妈妈只是一个村子里长起来的好姊妹,你们情同手足,可你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啊,我怎么就不可以喜欢微微呢?人家法律上也没这一条规定啊,说是不可以喜欢他妈妈情同手足姊妹的女儿啊!”何生林还嬉皮笑脸的辩解,他觉得妈妈是可以讲的通道理的人,再者,妈妈也是喜欢薇薇的,从五岁到现在,她对薇薇的喜欢和爱让人嫉妒。有点时候,何生林也故意的说笑,说,原来妈妈是喜欢女儿啊,哎,可我偏偏多长了那么一点。小的时候,他说长大了要娶薇薇做媳妇,妈妈说不可以,还差点动手打了自己,何生林认为那是因为妈妈怕传出去难听,可现在呢,我们都长大了啊,薇薇也要18岁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她是没有理由再阻拦的,何生林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心目中一向明事理的妈妈这次竟然是那么的霸道绝情和不可理喻。
“不可以就不可以,没什么理由!”妈妈的言辞很坚决。
“妈,感情这东西也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就喜欢了,爱就爱了!”
“生林,你……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你记着,你俩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您不是也很喜欢薇薇吗?为什么就不愿意我们在一起呢,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要是还不死心,还决心要和薇薇在一起,妈妈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桂兰还真的拿起了剪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何生林再也不敢说喜欢薇薇。
……
三
经历桂兰的一番逼迫,何生林再也不敢提他和薇薇的事情。他不清楚妈妈为什么这么强烈反对,但他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从小就是。在忠孝面前,爱情让了步。
何生林把薇薇放在了心的最深处,把那纯洁的感情锁在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何生林触摸着心的位置,仿佛听见有凄凉的哭声从心的深处传出来,说不尽的忧伤。
三年的高中生活要结束了,高考临近了,向来把学习当儿戏的薇薇,开始了恐慌,紧张。那个夏天,出奇的燥热,知了声声唱着郁闷。像是那首《童年》唱的那样,“总是要等到考试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每天的每天,何生林都打过电话来说着鼓励的话。那些日子,薇薇正是靠着何生林的这些鼓励支撑着,她努力着,一定要读到大学,她要和何生林近一些更近一些,哪怕是学历,也要紧紧地偎依,她不想成为何生林的负担,不想和他有半点的差距,她想和他紧紧地相偎相依。薇薇真的很努力,她不再疯疯癫癫没心没肺,她一心都放在学习上,一本接着一本,读到犯困,精神疲惫。最后考取了本地的一所专科院校,她选择了设计专业。当薇薇读到大一的时候,何生林大学毕业了,回到了家乡。薇薇满心的喜悦,总算是结束了两地想念的日子,可当何生林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他的身边居然多了一个女孩,一个和自己奇迹般相像的女孩。只见她紧紧地挽着何生林的手,靠得那么近,那么得亲昵。薇薇也纳闷,这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么相貌一致的人!惊诧,更是伤心,原来,她朝思暮想的生林哥有了新欢。
……
何生林身边那个俊美的女子叫红娇,是何生林的大学同学。她有着和薇薇一样的脸蛋,一样的眉毛和眼眸。何生林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睛有点湿润,激动得想哭,像极了,简直就是无二样的容貌。他呆呆地望着对面走来的红娇,心里一遍一遍的喊着“薇薇。”
“你好,我是红娇。”女孩礼貌地打着招呼,如月的明眸也带着羞涩。
“哦,你好,我是何生林。”这世界真是奇妙,居然有长的这般相像的模样,如果不是很熟悉薇薇每个痣的位置,或许还真的会认错呢。
“其实,注意你很久了。”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因为羞涩,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一个女孩子,说出这般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天知道!
听到有女孩子这样说,何生林的脸红了,红到了脖颈上,煞是难为情,他低下了头。
……
一天走过N遍的校园,一个总是匆匆而过,一个总是默默的注视,一个总是与另一个擦肩而过,一个总是凝望着另一个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在大学生活即将划上句号的这个夏天,有人开了口,有人终于勇敢的走到了另一个的面前,就这样,有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候。
红娇没有说谎,她真的注意何生林很久很久了,从食堂到足球场,从大一到大四,她都在默默地注视着,关心着,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直到走到了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她才鼓起了勇气,勇敢的向何生林走了过来。
何生林喜欢红娇,不单单是源于她有着和薇薇一样的模样,更是因为红娇的温柔可爱。
当第一次从何生林的书籍里翻到一张照片的时候,红娇还错以为是自己,惊恐什么时间何生林偷拍的自己,惊喜原来他早就注意自己很久了。当她自己辨认之后还是发觉了不对劲,照片中的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自己。是一个和自己长得极其相似的另外的一个女孩,原来他何生林在意的是另外的一个女孩,自己只是这个女孩的复制品。为此,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几乎到了分手的地步。
何生林说,那只是他的妹妹,远房亲戚家的小表妹。他喜欢妹妹,更喜欢红娇。何生林说了谎,他没有跟红娇说他喜欢薇薇,并不是有意的隐瞒,他只是想放下,只是想重新开始。
红娇信了,因为何生林的好,足以证明他真得喜欢自己。一起散步校园,一起挽手看夕阳西下,一起听伤感的情歌,他们有那么多的一起,为什么不信呢,听着情歌,红娇流了眼泪,他递上纸巾,说着傻瓜,那是别人的故事,我们会在一起。红娇信了,真的信了。何生林也真的爱了,这是除了薇薇,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
大学毕业之后,何生林回到了家乡,工作了,红娇自然也跟了过来,而且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是文秘。在市里的静水苑小区,他们租了一套房子,生活在了一起,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何生林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拥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在静水苑,这富人区。
红娇轻轻地吻了何生林,她信,她完全的相信,他就是她今生的依靠。
……
何生林开始忘了心里的那个上锁的小房间,开始忘了对薇薇的那份感情,他把薇薇定义为妹妹,自认为干干净净纯洁无暇的兄妹之情,心里没鬼。但是,每次遇见薇薇,红娇都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果真没出多久,何生林真的买下了这套洋溢着温馨的房子,他要结婚了。得知这个消息,薇薇哭了几天几夜。她没有参加何生林的婚礼,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坦然的面对,接受这一切。曾经那么等着盼着爱着,最后却是与自己无关的婚礼,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内心的伤痛,她谎称学校要外出实习,她躲了起来,一个人偷偷的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
四
红娇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子,她希望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拥抱着,希望有个高大的身影一心一意的呵护着。自从遇见了薇薇,她的心理防线就彻底的崩溃了,虽然她和何生林已经结婚,领了结婚证,已经是夫妻。即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无法踏实。就连看到结婚证的时候,都觉得那个女子是薇薇,而不是自己,她偏执的认为,在何生林的心里自己只是薇薇的影子,这样的生活,她不甘心。
直到有一天的夜里,何生林在梦里喊了薇薇的名字。
“薇薇,薇薇,满脑子都是薇薇,那我是谁?”红娇怒气冲冲的用枕头拍打着何生林。
“哦,怎么了?”何生林醒了,满头的冷汗,他被吓到了,不是被妻子红娇,而是被梦里的情景吓到了。梦里,牵着手的薇薇突然跌下了悬崖,他何生林急坏了,又喊又叫。何生林轻轻擦着脸上渗出的汗珠,看着妻子一脸的不悦神情。他知道,自己一定又说梦话了,一定跟薇薇有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做梦,都是与薇薇有关的噩梦,真的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
“你说怎么了?我是你的妻子,可你满脑子都是薇薇。薇薇,我恨死你了!”
“对不起,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小时候,薇薇被巷子里的小朋友欺负了。”何生林说了谎,他只是不想红娇愈发的伤心。他知道,他深深地知道,自从红娇从书籍里发现了那张照片,自从遇见了薇薇,她的内心就再也无法平静。她开始猜疑,开始想象着何生林和薇薇以前的种种,女人啊,是不是天生就都长着一根情感的敏感神经,它较真,它脆弱,越是较真越是受伤害。
“哦,真的吗?”红娇半信半疑,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她不想再听他瞎编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的梦话早已出卖了他,而他还在想方设法的隐瞒,还在竭力的胡编,可笑,真是可笑。
“当然是真的,睡吧,明早不是还有会议吗?”红娇是做文秘的,开会是大事情,会前整理准备,会间记录要点,会后整理。每天似乎都在开会开会,烦死了,整个一个精神崩溃。
“嗯。”红娇躺下闭上了眼睛。
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累了,工作,情感,搅得这娇小的女人身心疲惫,她睡着了。看着红娇细柔的呼吸,何生林常常的舒了一口气,真是庆幸红娇不是胡搅蛮缠的那一类女子。他想着那个可怕的梦,他的心在说话,在小声的询问着心里的那个上了锁的小小的房间,你还在,对吧,还在心里的那个地方,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
何生林完全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他只知道红娇心眼小,胆量小,却不知道再没胆量的人也会走极端,直到红娇满身酒味的从别人的车上下来,直到她一夜一夜的夜不归宿。
“怎么喝那么多酒啊,小心!”这好像是红娇第一次喝的不成样子,至少是和何生林自从认识到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何生林小心翼翼的扶着红娇进了屋,她显然已经走不成道。
“酒,我还要!”红娇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了,她真的醉了。
“红娇,到家了。”
“家?我不想回家,我还要喝酒,子恒,再陪我喝一杯,好不好?”红娇温柔地望着何生林却喊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子恒?程子恒?”何生林吃了一惊,程子恒啊,你还真是幽灵一般,阴魂不散啊。何生林小心的问着红娇,“你见过他了?”
“是啊,今晚,就是刚刚,我们在一起呢。”
红娇把“在一起”说的那么大声,一字一字都说得那么凝重,她故意的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引起何生林的注意。何生林隐忍了,他出奇的平静。他了解红娇,他相信红娇,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只是他何生林不清楚,一个女人为了印证你是爱她的,她是什么都会去做的,哪怕是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不然,怎么会有人说,女人就是傻瓜,爱中的女人更是傻的纯粹。
“看,香奈儿,懂吗?”红娇见他竟然没有恼火,于是又开始炫耀,她随手丢过来一个黑色的包包,何生林看了一眼,确实香奈儿,价格不菲。
“你不懂,名牌包包,还有法国香水,薰衣草的浪漫!”
说起程子恒那可是当年那所大学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出了名的公子哥,富二代,他霸道,蛮横。校园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都跟他有一腿,也都盼着能够和他有点什么意外发生,也难怪,如此这般的高富帅,如果不上赶着把脸贴过去,那真得是傻掉了。而红娇就是一个例外,傻掉的那一个。
程子恒说,他不喜欢她们,一点都不喜欢。几朵鲜花,两张电影票就轻松搞定的女孩,有点俗,他喜欢刺激,喜欢挑战。
他疯狂的追求过红娇,玩浪漫,使手段,红娇却从来就没正眼看过他一眼,红娇的心里早已装下了一个人,那就是何生林。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红娇和何生林开始了正式交往,程子恒的肺都要气爆了,他从来就没有输过,这一次他却败了。
“他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知道吧,程副总。”
“怎么,羡慕嫉妒恨吧。女人啊,有资本招摇,你们男人呢,没钱什么就都不是。”
“红娇,以后少跟他单独出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我不希望你跟他有太多的接触。”
“你嫉妒了?你在吃醋!”红娇望着何生林,笑了,好像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
“你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对了吧,你就是在吃醋。”
“是,我是在吃醋,你是我妻子,我不希望你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
他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他在吃醋,那就证明还有爱,还爱着。听到何生林的一番话,红娇的心情一下变得超好,美美的。然而,她并没有就此罢手,她像是吸食鸦片一样上了瘾,她依旧进出酒吧,KTV,慢慢的不再回家。一开始,何生林着急,紧张,电话一个一个打过来,可是,红娇像是中邪了,一开始只是任由电话一遍一遍的唱着“你陪着我的时候想着她,你看不见我的笑多受伤,世界有多大,只剩下一个她”她想的到电话那边的人是多么的着急,可她偏偏不接电话,最后竟然关机,玩起了失踪,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情景,一个男人满世界疯狂的寻找着一个女人,因为爱,一个男人焦虑,慌张,因为没有了那个人的消息,一个男人愁眉不展,郁郁寡欢。这都是红娇设计好的场景,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快乐,才会确定何生林一直都深深地爱着自己,而她真的不知道,这些闹剧只会让他们离得越来越远。
……
曾经有一个关于双壁的传说,在这地球的某个角落,必然有一个长得跟你完全一样却无血缘关系的人,无论如何你们二人都不能碰面,一旦相识,法老王的处罚必定降临……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何生林,或许薇薇和红娇各自生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会过得很幸福,都是因为何生林,因为爱……
五
华美宾馆,207房。
薇薇靠着墙根坐着,伤心,心痛到了极点,一点一点碎了一地,她万万没有想到何生林会忍心丢下她一个人走掉。这些年,她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地改变,努力地考上大学,为了就是能够和何生林相匹配,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了。何生林不再爱自己,从他身边出现那个和自己相貌极其相像的女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快乐过。她做过很多的努力,想要把何生林从她的记忆里抹去,可无论怎样就是做不到,越是纠缠越是忘不了。
从五岁来到何家,第一眼看到何生林,她就忘不掉,注定一辈子的纠缠。后来,何生林去了外地读大学,很少回家,她就盼着自己能够快一点长大,然而,终于是长大了,一切又都变了,他不再爱自己,她将永远地失去他了。从何生林结婚的那一刻起,薇薇的心就全部的碎掉了,她哭了几天几夜,她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她发誓不再流泪,而现在,她神情恍惚,用手轻轻抚摸着脸,昨晚那耳光早已经不疼了,心却疼得厉害。她从包包里摸出了手机,电话薄上赫然的名字,一个特殊的署名:永远的爱,这是何生林的电话号码。从五岁开始,她以为会是一辈子,现在不可能了,她用手抚摸着这号码,轻轻吻了,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天亮了,她却选择了告别,她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再也不再留恋,这个世界已经与她无关。
……
“生林哥,从五岁遇见你,就盼着等着爱着,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属于你我的婚礼,最后你的婚礼却与我无关,不再眷恋,不再留恋,别了,永远的爱,来生有缘再相聚。”
……
一整夜,何生林想了很多,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与红娇的相遇,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如初,深深地印在脑海,就像是刚刚发生的故事。天要亮了,一夜没合眼的何生林却睡着了。手机一直在响,他无力的伸手摸了过来,看了一眼,睡意全没了,他疯一样的跑出了家。
“妈,快来医院,薇薇出事了!”何生林第一时间拨通了桂兰的电话。
桂兰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何生林已经等在那里了。
“咋回事?”
“出什么事了?”
“怎么样了?”
桂兰着急的样子,语无伦次,“老天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孩子无罪啊!”
“老天爷,保佑孩子平安无事!我愿意赎罪,我愿意……”桂兰左拜拜,右拜拜,祈祷着。
“妈,放心吧,会没事的!”何生林上前拥抱着桂兰,桂兰哭了。
何生林伸手摸过来手机,看到了薇薇的短信,他吓坏了,他没想到薇薇会做傻事,风一样的跑去了宾馆,鲜血流了一地,薇薇靠着墙倒着,何生林抱起薇薇就向医院跑去。
……
一个多小时之后,薇薇出了抢救室。她晕迷着,出抢救室的那一刻,她没有看到何生林流泪了。她更不知道,她的血液里现在流淌的是他何生林的血,就在刚才,护士喊人输血,何生林的血型和薇薇的巧合一致。
中午的时候,薇薇醒了,她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了何生林。
“生林哥!”她吃力的喊了一声。
“你醒了啊,醒了就好,你怎么做这种傻事啊,以后千万不要了。”
“我,……”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好!”
“我,……”薇薇眼里含着泪,想要说什么,桂兰推门进了病房。
“孩子你可醒了啊!”桂兰激动的说,“谢谢老天爷啊,谢谢!”
“兰姨!”
“乖,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啊,兰姨,兰姨会心疼死的!”
“嗯!”
……
桂兰留在了医院照顾薇薇,何生林离开了医院,去了公司。
市区中央的繁华路段,何生林租了几间房子,成立了一家遐想创意公司,虽说风格简约,但不乏新意,员工也少得可怜,数来数去也就三五个人,与其说是员工,还不如说是凑在一起创业打拼的好哥们,他们都是八零后的新生一代,雨蝶是其中唯一的女性,一个身材高挑的时尚女孩。他们相处的很融洽,有人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是复杂的,没有纯粹的友情,但何生林和雨蝶之间却没有故事。
自从毕业之后,何生林从业务员做到业务经理,一直到后来自己开了这家小小的公司,三十才出头的他,不能不算是一份可喜可贺的成功。广告公司,在竞争如此的激烈的今天,没有卓而不群,超越的创新理念是站不住脚的,何生林这个八零后的年轻一代,正是凭借这份胆识和勇气站稳了脚跟。何生林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就要离开。
“何经理,最近,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雨蝶柔和的关心,显然从何生林凌乱的头发,憔悴的脸,她已经看得出了答案,细腻的洞察力,好像只有女人才有的情感。
“哦,没有啊!怎么这么问?”何生林否定着,掩饰着。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保重身体哦!”
“谢谢!好了,去忙吧!”
“好的!”
雨蝶出去了,随手带上了门。
……
何生林不喜欢把家事拿到公司来说,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他看着雨蝶出了办公室的门,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公司。
六
何生林赶到医院的时候,正想推门,他听到了病房里的说话声。这说话声是那么的熟悉,是红娇。
“你来干嘛?”薇薇低低的嗓音。
“我来看看你啊!再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你的嫂嫂啊,出于礼貌,我这做嫂嫂的也要来看看我的小妹妹啊!”
“谢谢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薇薇,你不是想死嘛,怎么就没死了呢?是不是还是舍不得?”
“你死了,我就可以安心了,可你为什么没死呢,你只要用刀子割的再深一些,就可以了,就再也没有人跟我争生林了。”
“薇薇,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招惹生林,他是我的,我们很相爱!你懂爱吗?”
“请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你以为我就想见你吗?”
“从遇见你的那刻起,我就恨透了你,一直生活在你的影子里,我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你懂吗?为什么你什么都跟我争,生林是我的,永远都是!”
……
何生林推开了门,狠狠地瞪着红娇,自己的妻子,他们已经很多天不见面了,此刻何生林的眼里是那么的恼怒,他想不通妻子红娇怎么就变得这般不可理喻呢。
“红娇,你出来!”
“干嘛你,我还没说完呢!”何生林见红娇没有动弹,伸手拽着她出了病房。
“这是医院,病房,可以不胡闹吗?”
“我怎么了,怎么胡闹了?咦咦,你心疼了?”
“有事回家再说,病人需要休息!”何生林说到了回家,一下觉得好生涩,家,现在好像只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她,红娇还拿那里当家吗?
“家,那叫什么家,同床异梦,自己的丈夫满脑子都装着别的女人,我也是女人,活生生的就躺在你的身边,你的梦里却都是和别人的故事,可笑,实在太可笑了!我觉得应该寻死的是我才对,为什么是她,最受伤的也是我,最委屈的人是我,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啊!”
红娇的眼睛红了,眼泪流了下来,她哭着走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何生林用力地撞着墙壁,如果我不曾遇见红娇,不曾动心,她就不会这么难过,都是我的错。
……
一周之后,薇薇出院了。回到了家里,本以为家里就此平静了。没想到,几天之后,何生林离婚了。是红娇提出来的,她说,她想通了,她想退出了。
“爱一个人就要他幸福,不是嘛,我放手了,生林,你自由了。”
“我祝福你和她,幸福!”
她轻松地说着这番话,收拾完东西,她走出了家,头也没回。说是要回到当初读大学的那地方了,好怀念那些年,那些美好的过去,走得那么潇洒,谁也不曾知道,她哭了一路。
何生林的心里一下空空的,只有那个地方紧紧地封锁着。他不敢触摸,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静一静。
他买了机票,去了海边,高山,草原,就这样,一个人,漫无边际的飞了一圈,他的心愈发的思念,压在心里封锁了许久的那份情感也愈发的强烈,思念像是决堤的海水,泛滥开来,再也无法克制。
……
半月过去了,他飞回来了。飞机场,薇薇等在那里。就和当年火车站一样的傻等,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她,他笑着说,傻瓜,就这样等下去吗?
“那,那你还要我等多久?”薇薇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不要再等下去了!”
“哦,什么?”薇薇吃了一惊,她注视着何生林,他让我不要再等下去了,难道他真得不再爱了,难道……
“我说,别再等了,别再傻傻地等下去了,嫁给我吧!”他贴着她的耳朵柔柔地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为了这句话,薇薇傻傻地等着爱着,等了十多年,爱终于是被她等到了,她听到了,一次不够,她还想听,一直听下去都不觉得烦,一辈子都听不够。
“我说,嫁给我吧!”何生林说得好大声,机场的人都听到了,回头,凝望,投来幸福的眼光,全世界都听到了,天终于蓝了,花要开了。
……
结局
何生林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面对妈妈桂兰的时候,他还是有点胆怯了。
“我不同意,无论如何我是不同意,你就死了这心吧。”桂兰还是那么坚决,毫无缘由地反对。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同意就不同意,没有什么理由!”
“妈,对不起,这次,我是不会听您的,我一定要娶薇薇。”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婚变和薇薇的轻生,何生林终于变得勇敢起来,他不想再一次伤害薇薇,不想再让她伤心。他要她快乐起来,他要她幸福的活着。
“生林啊,你这是逼我啊,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同意的!”
“兰姨,求求你,成全了我们吧!除了生林哥,我谁也不嫁!”薇薇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天爷啊,你这是在惩罚我犯下的错啊!”
桂兰拉起薇薇和何生林就往外走,一直来到了一片墓地,何生林爸爸的墓前。何生林的爸爸早些年一直在外打工,所以后来才有了何家的这点积蓄,何家才在市里买了房子,前几年病故了。桂兰一下跪了下去,“老何啊,我对不住你啊,作孽啊,都是我的错,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啊!”
“薇薇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怎么能让我的儿子娶我的女儿啊,作孽啊!”
“妈,你糊涂了啊,薇薇是那个阿姨家的孩子啊,就是你们同村好姊妹的女儿啊,怎么变成你的女儿了?”
“妈,你不会随便编个故事来骗我吧!我不信!”何生林怎么会相信呢,虽然小时候因为说长大了要娶薇薇做媳妇差点就挨了打,长大了妈妈也拿死威胁过自己,可这,无论如何也和亲生女儿扯不上边啊,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太离奇了,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呢,无论如何他何生林都不会相信。
桂兰流着眼泪,讲述了二十多年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讲自己的过去,那些年,青春犯下的错。她以为她可以隐瞒一辈子,直到带进棺材,埋进黄土,而现在,她不得不说出实情。
18岁的桂兰和村里的阿牛相爱了,村里人都说,简直就是金童玉女,般配得很。那些年,很多人都想法设法的进城,想尽办法农转非,为了进城,阿牛娶了一个跛脚的女人,入赘做了养老女婿。后来,桂兰嫁给了何远之,也就是何生林的爸爸。桂兰不曾忘记过阿牛,怎么能忘记呢,初恋那可是一段纯洁的情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会在心里记忆一辈子。有人说,女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辈子与她有关的每一个男人,不管曾经是爱还是恨。日子就这样平静的一天一天过去,桂兰开始慢慢地喜欢和接受何远之,她开始把那些年的情感放在心的最深处,锁了起来,后来生下了何生林。
“那些年,你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因为路途遥远,为了节省那点路费多赚点钱,你爸爸两三年才回家一次。家里就我和几岁的你,那天夜里,有人溜进了院子,我听到了动静,在院子里看了一周也没发现半个人影,可当我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刚一下躺下,就有人搂住了我的腰,……是阿牛,他说,他过的一点都不好,他说,他后悔当初的决定,他说,他还牵挂着我,我心软了,我,……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爸爸的事情,后来就生下了薇薇,孩子是无辜的,我想让她活下来。同村的凤玲,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她嫁去了偏远的山区,一直没有孩子,我就把薇薇托她养着,直到五岁,你凤玲姨家遇了难,我才把薇薇接回家来。”
“我不信,我不信!”何生林捂着耳朵直摇头,“这不是真的,妈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这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薇薇瞪着眼睛盯着桂兰,“怎么可能,兰姨变成妈妈了,我成了偷情的野种了,这,这简直太可笑,兰姨,你在编故事对不对?”
“不,这都是真的,是我作孽啊,是我的错,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孩子是无辜的啊!”
“老何,是我对不住你,瞒了这些年,本想带着这些进棺材,一起埋进土里的,可老天爷偏要惩罚我啊,我对不住你啊,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弥补你的恩情!”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啊!”薇薇跑出了墓地,消失了。
何生林陪着母亲桂兰离开了这个地方,何生林说,不会爱了,永远不会了,爱已经上了锁。
……
后来,何生林卖掉了公司,陪着桂兰离开了这座城市。
有人说,何生林去找薇薇了,在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又生活在一起了。
有人说,何生林去了当初读大学的地方,去追忆那些年的梦了。
……
事实上,一切都只是传说,没有人再见到他们,他们走了,就像是在人间消失了一样,再也寻不到影子,也再也没有人提起他们的故事。
秋风起
黄叶落
一个人的寂寞
一个人的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