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上海雜技團

地鐵就像是一個遠道而來四處巡迴的雜技團,在一個車廂的空間裏,各路人馬奇形怪狀卻是才華橫溢,瞠目結舌的表演清單,絕對值回票價。

來中國最好玩的就是各種五花八門的地方文化,有來自全中國各地的英雄好漢聚集,地鐵就是一個集大成的地方。各種方言戲曲都會毫不遮掩得在車廂裏粉墨登場。我最驚艷的是一次在車廂中,老奶奶先是用京劇來作爲手機鈴聲,這古典的戲曲,一下子就吸引眼球,我小心翼翼地漂向他四周。過不一會,他接起了電話,大咧咧得開啓擴音,用河東獅吼的氣勢,仿佛唱著山裏的情歌,對著話筒的另一邊主角,喊著我快要到站了,你可以出門了。這畫面著實令人感動,全車廂的人都强制的參與了祖孫接送情,奶奶驕傲的點擊了手機銀幕,挂斷了電話,結束了這十八相送的劇情。

剛來到上海的新鮮兒,絕對不可避免地會在地鐵上看到武術表演。炎炎夏日,熱氣衝天,再加上車廂裏各種汗水淚水味道雜交,在最極端的環境底下,人類總是很難控制自己。一下子不排隊,一下子撞過你,如同眼前所有的生命都是空氣,衝向終點,這時候被保齡球撞倒的瓶子,一個快手抓住前方的侵略者,第一場的武松打虎戲碼開演。打打鬧鬧,卻也帶給你莫名喧囂的孤獨,久而久之,這樣的劇情也就不再吸引你的注意。

在沒有疫情的時候,地鐵的車廂是我的書房,我在一個小時的車程中,悠閑的吃著早餐配上黑咖啡,看本輕鬆的短文小説,搖搖晃晃感覺時間匆匆,我用盡早餐,闔上書本,開啓美好的一天。當然,有人把這裏當書房,就有人會把這裏當澡堂。爺爺奶奶帶著兒孫在車廂裏,旁若無人的上起了厠所,可憐兮兮的娃兒大閙天宮,手無縛鷄之力的大人,一個箭步,非常利索的脫下褲子,吹著催尿的口哨聲,安撫著娃兒,還好目前來説,雖然遇到了幾次這樣開放式厠所的場景,但是沒有真的尿出來的。這個車廂的氣味跟環境不夠盡善盡美,以至於小孩到了出口的液體無法順利排出,果然,每個年代都有對交通工具有著不同需求及感受。

還有一种最高潮迭起的表演就是民工展現高超的立體搭建技巧,在一定的空間裏堆叠各種鍋碗瓢盆以及棉被寢具。上海一眼瞬間長出來的高樓大廈,都要感謝這些胼手胝足的外地民工,在游走數個建案之間,他們的全身家當必須跟著他,流竄在這個熙熙攘攘的大城市裏。通常來説,他們會有一個扁擔,扁擔的兩頭會有水桶,藉以平衡這個杆子,前后又會再背上布包,布包上都會綁著數個鐵杯,隨著地鐵的搖晃,鐵器哐啷哐啷的響,再搭配著濃厚的鄉音,這最美的交響樂章就這樣演奏了起來。

每一個在上海的人,就像小水滴般匯流到地鐵這個大河裏,我們不分彼此,大融合在這個大江大海中。這樣命運交織,雖沒有史詩般慷慨激昂的氣勢,卻也為平淡的日子加點調味料,每天都是全新的開始,你的劇情上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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