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不敢相信年过半百的她会有着许多高雅的爱好,有着一颗童真的心,有着不俗的谈吐,有着一份天天都想唱歌的心情。
女人穿了件粉红色连衣裙,合身得体的裙子把女人纤细的腰肢衬托得更瘦削。裙子有点陈旧,布料也不高档,不过很干净整洁,人也很精神。
盛夏的某天下午,我受不了家里闷热浑浊的空气,带本书到市场旁边的小树林里阅读。哪里有遮天蔽日的大树木,有用铁皮盖荫的小凉亭,有石台石凳,有污水浊泥臭气难闻的小水塘。不是什么漂亮公园,是一个供闲人休闲歇息的好地方。有风吹过,亲吻肌肤,微凉舒坦,令人心旷神怡。
女人靠近我的时候,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她小心翼翼坐在我身边。或许她有过犹豫要不要坐在我身边。我坐的石板凳仅够两个人坐位,旁边的石板凳都坐有陌生男人。
我细细端详女人,太单薄的身子骨弱不禁风令人心生怜悯,不过我开口第一句话往往让人听着舒服,“你鼻梁挺直圆润很好看。”我说的是真话,没有恭维没有拍马屁。女人除了鼻子让人感觉赏心悦目,其它地方实在不忍卒看,眼窝深陷,脸庞狭长,脸色菜黄得像被风吹干的菜叶子。
“是吗?”女人很开心的问,裂开的嘴巴却是两排大白牙齿。
“不过你脸太瘦了。”我尽量说得温柔婉转,不想让人产生不愉快心里。
女人摸摸脸颊告诉我,她说她吃什么都不胖,不像有些人吃什么都胖。女人说着轻轻笑起来。
我和女人就在这份愉快的谈笑中熟络起来。
女人一家人在这附近开铺做生意。女人是家庭主妇,专门在家做家务带孙子,两个孙子上学去了,女人清闲的时候就想到外面空气清新的地方逛荡。
我并不寂寞,我弹古筝,弹钢琴,画画。我热爱音乐,我喜欢唱歌,我的生活丰富多彩,我的人生充满活力。可惜这里没有电,有电的话我可以弹钢琴给你听。女人说着笑起来,双眼奕奕发光,嘴巴裂开又露出两排大白牙齿,亮晃得好像树叶缝隙晒下的阳光。
女人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掩饰不住的光芒,那就是内在的文化底蕴之美。很多中年人在劳碌中压弯了腰,在困顿的生活面前憔悴了脸,精神生活一片荒芜。
女人无意中在我面前透露她五十岁了。女人翻看我的书,知道我酷爱文学,她马上背出一首我熟识的诗句:“万马军中一小丫……”总共四句,女人流利的背出来,我只记得开头第一句。这是名著《林海雪原》里面少剑波描写白茹的一首诗。这本砖头厚的书我年轻的时候读了N遍。最让我记忆深刻也最感动的就是少剑波和白茹的爱情故事。后来这本书被我的家人擦屁股用了,我一直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保存起来。
我也喜欢看书,年纪老了,怕视力不好,看不到东西所以也就少看了。耳朵聋了我不怕,听不到声音听不到有人骂我省心、少烦恼。眼睛看不到东西自己照顾不了自己才是大事。女人说完愉悦的笑起来,眼角浮现浅浅的皱纹,那是漫长的岁月带给女人的印记。女人说得有道理,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们村有个老婆婆,年轻时候辛苦种菜卖存了几千元钱进银行。年纪老了,眼睛瞎了,行动不便。儿子不孝顺,不帮老婆婆把钱取出来,每天只给老婆婆一点稀饭维持生命。
女人兴趣广泛,聪慧乐观,内心充盈丰饶、怡然自得的生活得益于她父亲的熏陶。为什么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父母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对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与健康成长起着很大的作用。
女人饱含深情向我娓娓道诉她的家事。女人父亲是个大地主,田地多房屋多,粮食满仓丰衣足食,所以女人父亲读过书喝过墨水,知书识礼,淳朴厚道。
我父亲爱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人说起父亲言语神情充满了敬佩和向往。他聪明绝顶,记忆力惊人,能把《林海雪原》、《薛仁贵》的故事情节原汁原味用讲相声的形式活灵活现生动有趣的讲出来。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村子的人缺吃少穿,他们却开心快乐,精神饱满。有星星月亮的晚上,老人小孩喜欢聚集到我家宽敞的庭院听我父亲说相声。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晚上,大人聊天侃大山,小孩追逐嬉笑打闹。整个村子,笑声朗朗。那一辈子的人乐观、无欲无求、淡薄名利,追求精神生活来充盈生活,度过饥不裹腹的艰难岁月。
爱读书的人一定目光高远,胸怀宽广。女人说。
学文化,培养兴趣爱好,娱乐生活,不分年龄。女人说。
历代文人墨客喜欢把女人比作花,称得上这份高贵雅俗名称的女人都是与生俱有的倾城倾国的相貌。不过我觉得这女人也是花,是从内心世界往外散发的清香、淡雅、沁人心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