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寻隐南五台

当我还是孩童时,当老师第一次教我们背诵“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时,我便深深的喜欢上了祖先记录的“二十四节气”。从立春开始,每一个节气都美的能赋诗作画。

“大雪”在寒冬里如约而至,很渴望早起打开窗子会有天外飞花,落雪满天涯。可依旧是艳阳高照。听友友们说,前几天秦岭大雪纷飞,遂出山去秦岭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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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至石砭峪水库顶上,我们便收拾行装。进山的羊肠小路,夹在群山中间,路边没有积雪,但裸露在野草衰木上,寒霜凝聚,白的透着寒瑟。路边的山坡上枯树林立,黝黑的树枝上,敷着一层白霜,火红的小柿子依然挂在枝头,黑树杆,白霜枝,红柿子……寒冬一下子变得层次分明。紧靠路边的小柏树原本的青碧被白霜均匀的涂抹,好似给它涂脂抹粉一样,可爱的小柏树就换了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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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满地青霜,继续向纵深前进。慢慢的,有雪入镜。路边的枯枝衰藤上,全是皑皑白雪,身为北方人,看到雪我竟还是不能抑制激动。也许是山风料峭的缘故,枯枝上的落雪全都挺立着,像花样簇立成团,感觉更像是落雪上有凝结了一层霜花,花瓣粒粒挺直的耸立,轻轻摸上去。会有尖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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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走,雪越来越多。其实人是大自然最初的产物,所以在看到原始的春花秋月冬雪时,所有人的自然情怀都被激发。一团团白雪在空中翻飞,落入目标者的脖颈,头顶,甚至脸庞,笑声在山谷里无限回应。嘻闹完毕,我依然走在最后。遂悄悄的将一捧雪捧起,仔细的闻着,想闻闻冬的味道是否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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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像白花一样散落在林间,举目,前方高耸的山脊山坡里,雪衣完整。路边依然流水汩汩,清泉依旧在石上流着,只是石边上能看到晶莹剔透的的冰棱。其实我一直认为这些群山峰岭都是被这一条条的清泉和溪水缝合起来的,溪流清泉‘’穿针引线",将这峪与峪串接,山和山相连。它才是山的灵慧所在。

一处山间茅屋在林木间若隐若现,屋顶白雪覆盖,房前林木葱茏,走近才知是“隐士”之家。灰墙蓝砖,红门黑锁。但都黑锁紧挂,隐约有犬吠鸡鸣。转过一个拔高,从高到低可以看的清楚院落干净清透。阳坡里每隔一个坡就会有一处隐者。真的很羡慕这些清修之人,他们是如何淡了红尘繁华,舍了年少韶华,瘦了尺寸年华,薄了指尖芳华。放下这些尘缘俗事,放下这人到中年满身的责任和义务全身而退到这山之终南。每天面朝大山,晨起听鸟语嗅花香,午来逗猫饮犬,晚看夕照满天。暮色苍茫后,或把岁月煮成一杯茶,轻口慢尝,或把过往来生酿成一坛酒,一饮而尽醉余生。一切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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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藏在心底,身上的责任重千金。

沿着山路继续拔高。寒冬里,暖阳轻抚,脚踩白雪,汗水湿透衣背里,我们登上了大顶。金碧辉煌的圆光寺在山风呼啸里,在白雪簇拥中矗立眼前了。登上台顶,转身四望,群岭逶迤腾细浪,终南磅礴走泥丸。掩映在雾霭淡云中的峰岭造型各异,俊俏挺秀。似山开的花瓣,如神种的仙葩。造物神奇再一次让人敬畏,让人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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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光之余,耳边佛乐声声,圆光寺巍峨庄严。高香在炉鼎里袅袅升腾,钟磬声声穿透雾霭云层,庙宇前的青松上红丝带挂成了红墙,山风里缓缓飘动,阳光下红得很是刺眼,刺的我眼晕心疼,它多像狰狞的血盆大口,讽刺着朝拜者的嘴脸。行走尘世,没有善良身心,没有悲悯,无情无义,却妄自求佛,想用高香求得功名利禄。进得殿堂,各尊菩萨星眉朗目,慈航普度。三界俗事尽在掌握中,只是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切都在自渡”。佛祖在告诉世人,积德行善靠自己,一切外在承诺皆是虚妄。默默的肃立佛前,好想想问佛,那归去之人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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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大顶的石阶顺势而行,或下或上,落雪成冰,踯躅前行,依次有文殊台,清凉台,灵隐台相连,都是红墙碧瓦,金檐飞翘。十八罗汉在庙堂里栩栩如生的守护在佛前,这责任与衷心便是世人该深深领悟与体会的。隔山的一座独峰上便是舍身台,过于险峻,落雪后不予开放,眼望中自衬,什么样的信仰或感情才能让人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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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西移,阴凉里朔风呼啸,风里仿佛都是“归家吧”的声音。踏着风声,穿太乙峪出山。太乙峪在北坡,整面的山都静静的裹在白雪里。原来季节它从未远离,它只是选择了净土而已。峰岭山脊里枯树林立,白雪覆盖着泥土,一幅静寂的《寒林雪景》黑白泼墨,却意境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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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挺有渊源的,我们耀州有五台山,山上有一方济世的药王孙思邈。而秦岭里的南五台就是因为耀州的五台山才更名南五台。它因季而衍生的《寒林雪景图》不知能否媲美耀州的山水画大家范宽的《寒林雪景图》。看来真是佛法无边,一切都有渊源。人的一生里,要经历什么事,要遇到什么人,都有定数。

白雪覆盖的石头小路很是湿滑。跌跌撞撞里,一大片的翠竹挡在了路边,竹叶青翠,竹枝修长曼妙,竹下白雪覆盖。真的是一青二白。背阴地,雪落在竹枝上,真的偶闻折枝声。原来古人的每一句诗词都是现实的存在。翠竹掩映里有茅屋竹舍,居士或许出门访道,竹篱笆上有竹叶青翠,有葫芦垂挂,幽静的能听到心跳。无意叩柴扉,柴犬已相问。借问主家可在否,犬答:雪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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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翠竹茅舍,将尘心抱紧,继续脚步。白雪覆盖了一切的枯荣,可阳光下,所有的粉饰也终将原形毕露。裸露的雪水踩踏下泥泞不堪,但我始终相信它的心洁净无比。跌跌撞撞里,不知是雪花的眷恋还是我的不舍,我还是满身雪花后又成雪水,潮湿了身心。

一直低头认真的踏雪而行。等到我听到同伴呼唤的声音,才抬头,我们已经出山了,友友们在等待我这个千年尾巴的集合。抖落满身沾染的雪花,也许是我太过热情,掌心的最后一片雪花转眼间就化成了一片潮湿。满天夕阳炫目,但也被暮色一壶收,薄暮里,踏上归途,哪里有我年迈的双亲,有我年少的女儿,有我至亲的手足,有我的挚友,有我未尽的责任和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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