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情节纯属虚构。
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10点钟的位置,她放下手上的书本,从浅蓝色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向窗前,望着对面黑黢黢的大楼,她想着两个小时前爸爸从工地上打来的那通电话。
“你妈妈昨天去又他们家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爸爸?”
“你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的”
“哦”
“我问她你这次去了那些人对你好吗?还记不记得去年你在他们家哭得那个狠呀,他们劝你了吗?”
“别说这个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总得给妈妈自己做主的权利,毕竟姥爷已经去了快一年了。”
“嗯……”
挂了电话,她在心里埋怨着妈妈又多说话,明明知道这会惹来不开心。也埋怨着爸爸怎么就是过不去了,总是念叨个没完。心里又同时心疼着他们俩。
三十多年前,她的妈妈本来和一个男人相爱,可是遭到了家人反对,后来就嫁给了爸爸。婚后的头几年他们还保持了联系,后来才断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三十多年后这段私密往事像是退潮留在沙滩上的贝壳一样重新暴露于天地。爸爸因此陷入了极度的忧郁,而后的几年便不时地用冷言冷语折磨着妈妈,祥林嫂似的轮流向着三个女儿诉苦。还跟自己的亲家闹翻了天。
姐姐们起初两边都劝,后来累了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她是家里的老幺,也是最敏感的那个。她常常会试着去体会着爸爸妈妈的各自的心境,试图感受一份与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一生的和一份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共度一生究竟哪个更痛!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倾向于妈妈所承受的痛苦的天平这端。她全力为她着想,宽宥她的一切。只负责爱她孝敬她其他的她通通都不想。【虽然妈妈并没有对不起她甚至还很爱她,可毕竟妈妈没有做好她所与之为榜样的那个女人角色。】
又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倾向于爸爸所承受的痛苦的天平这端。觉得他才是真正痛苦的人。他的大半生简直是对他开了一个必须要当真的玩笑一样。无法重头再来,又显得那么可笑。爸爸没有坚强到足以直面自己惨淡的人生。她很心疼他,但她没替代他,她知道每个人都要承担起独自面对人生苦难的责任。不管是否足够有力量和勇气。就像此刻她正在极大的身体和精神痛苦中煎熬一样,他们也没法替代她。
夜更深了,她走进卧室躺在已经熟睡的老公的另一侧。她侧身躺着,用左手托着头,隐隐约约地担心着什么。
上个月回家,她正躺在床上跟妈妈聊天,看见一个陌生号码打进妈妈的手机,妈妈接通后,她听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居然真的相爱了一生!
她又想起了7岁那年她恨的那个男人的面庞。这个秘密她悄悄地隐藏了二十多年,还会继续隐藏下去。
此刻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包含她自有的疼痛和感受到的爸爸妈妈的疼痛和那个表面完好无缺实则支离破碎的家的疼痛混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