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大明是叫大朋的。之所以叫大明皆因他找班主任开各种假条和证明最多,而班主任的连笔字每次都把“朋”写成“明”。
他挚爱足球,曾经一周内在楼道踢爆十几个壶。
14年世界杯时他对足球尚不了解。甚至于世界杯是几支球队都不清楚。恰逢我那时在学生会有职务,负责把每周报刊亭要换的报纸分类发给换报纸的大一生。每次我整理报纸时大明都会跟着我去蹭报纸看。可能他当时受班主任的影响,对NBA有着仰慕之情。和我去了之后却返现都是整版的世界杯。后来我想,也就是那时他的世界才闯入的足球。
同年冬天,体育课开了足球。于是一群球盲在学校的绿茵场暴力地抢球,完全不听老师的指导。球盲终归是球盲。不久之后,大明便被踢伤了。我在医务室给他擦药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是隔壁班的班花,禾麦。
禾麦跑到大明身边,对正擦药的我说,我来吧。没等我说话禾麦就把药夺过去。大明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不用。禾麦喊了一句,大明就老实了,乖乖的让禾麦擦药。
据大明说,他和禾麦是青梅竹马,不过一直没走到一起。
球还是要踢的。一个冬天过后,球盲还是球盲,没一点长进。班上有几个篮球打得不错的,原本怀揣一腔热血想在绿茵场上挥汗进球的,可一个冬天下来,进球平均下来七八人一个。他们的热血便在寒风下结冰,又随春天的到来化成一江春水向东流了。足球课也在他们的抗议下回了篮球课。
再后来,班上只剩我和大明在踢球。有一次踢完去买冷饮,看到禾麦,她只是瞅了一眼大明就走了。现在我还在想,当时是不是因为禾麦看到两个热成狗一样的男生把流汗的手臂撑在冰柜上,像狗一样边吐舌头边喘气的降温,觉得大家种族不同吧?之后再踢完球才发现,别人都是去更衣室降温的。
有段时间每天下午下了最后一节课我俩都去踢球,于是就把晚饭戒了。之后的每晚我都是饿醒再饿昏。这样只持续了七天。一周后的一个下午,禾麦堵住了正要去踢球的大明。
“你不吃饭啊?”禾麦说。
“去踢球。”大明说。
“你不饿啊。”禾麦说。
“半夜饿。”大明如实答道。几米外的我听出了什么,对大明喊道:“大明,我突然想到有事,今天不踢了啊。”说罢我便跑开了。
晚上在自习室看漫画时,大明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我旁边的空位坐下。一阵汗味袭来。未等他人送来白眼我就将漫画塞入抽屉,并把大明拉出自习室。
“你又去啦?”我问。
“啊。”他说。
大明在我走了之后对禾麦说,你不吃饭啊?禾麦反问,你还踢吗?大明点点头就去了。禾麦急了,跟在大明后面说,你不去我就不去!于是大名还是去了。禾麦就在跑道上跑步,直到大明踢完。踢完后,禾麦问,你明天还踢吗?大明说,怎么不踢啊。
“你喜欢禾麦吗?”我问。
“我俩可是青梅竹马!”大明便开启叙事加大历史背景的模式。将他20世纪末出生后与禾麦一起玩耍的童年时光,以及以为汶川地震捐款为起点的中学时代描述起来。
“停!”我打断他的初中回忆,“禾麦在乎你。她喜欢你。”
大明愣了。我又说:“你自己想想,十点我下自习。”
说罢我回了自习室从抽屉拿出漫画接着看。看完已经快十点了。借了张纸和一根笔,起草了份“追女神计划书”。写完刚好十点。我出了自习室,见大明在窗子边向窗外看。那一瞬间,我觉得他之前的傻是装的,现在想明白了。于是把计划书揣进衣兜里。
“想通了?”我走过去问。大明没说话,我便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一对情侣在热吻。
我随即踹了他一脚说:“明天按这个执行!”说完将衣兜里的计划掏出拍在他的手上。
第二天一早大明那就带着我买好的早餐去了隔壁班。
之后的一段的时间临近考试。我便住进了自习室,作息和美利坚民族基本一致。直到考完试也没和大明联系。
考完试有欧冠的决赛。看完比赛已是后半夜。巴萨捧起了奖杯。大明突然哭了,他说:“自己活了20年,才发现自己喜欢踢球。可现在觉得踢球是那么远的事。”
我推了他一把说:“你活了20年,喜欢你的人一直在身边却视而不见。”
成绩下来后,大明挂了科,禾麦获得了国际交换生的资格。
两人之间似乎越来越远。几次擦肩而过,无言。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闭关时校队扩招,大明被刷了下来。禾麦安慰他,又因为一些事吵了起来。
补考完后,大明去疯狂练球,谁劝也不听。可能是他比校队还努力,校队就诊破格录取了他。
在那之前近一个月的时候,禾麦找过我,让我劝劝大明。末了,她说:“大概我一个月后就走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其实我和大明因为小时候那么近,现在才这么远的吧。”
大明进了校队后当晚约我吃饭。我问他:“禾麦知道了吗?”看他停在半空的手我又说:“禾麦快走了,交换生,一年。”
“几点了?”大明问。
“啥?”
“去见禾麦啊!”大明说。
我俩急匆匆地跑去了自习室,无她。“该不会是在飞机上吧?”我脑子一抽说。
“在图书馆。”一个女生白了我一眼说。“好像是填一张很重要的表格。”
等到禾麦看到喘成狗的我俩时,嗤得一笑。挥挥手中的表格对大明说:“你太粗心了。校队要填的表没拿。这不正在帮你填呢。”
“你还走吗?”大明问
“走啊。”禾麦说。未等大明哭出来禾麦又说:“不过你进了校队再受了伤怎么办?我可不放心啊。”
禾麦最终还是走了,不过最后的几天两人的手也牵在了一起。
同大部分异地恋一样,心那么近,距离那么远。最后两人和平分手,只不过偶尔大明会给我看禾麦在国外发在推特的照片。
大概是一年后吧,巴萨没进决赛圈。大明说,梅西累了,我也累了。
其实这一年里禾麦在国外过得远没有推特里那么好。我接到过几通国外的电话,通了只是一个字,我,是禾麦的声音。开始我问候几句,她只说好,后来我就只说大明近来的情况,她听着,不说话。
我没告诉他今年的交换生有大明,只是希望两个人有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