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时候最容易想起你,尤其是那种把天地冲刷一遍的瓢泼大雨啊,比如像今天。不知道是伞小或者雨太大,还是我有些笨,虽然一个人撑了一把伞,但是从教学楼走回寝室,身上还是被打湿许多。
但我清楚地记得,和你共撑一把伞的时候我却一点都没湿。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心中便有一股暖意涌来,并且嘴角会微微上扬。
大概是两年前的雨天吧。下午放学后和往常一样,我和一群“疯子”冲向食堂,排队买来一碗热气腾腾但并不美味的面坐在食堂长凳上边吃饭边说话。
吃着吃着,便只听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抬头从有些模糊的窗户看去,只见外面倾盆大雨。雨来得又快又急,我们这些毫无准备的傻孩子只能抱怨几句、轻叹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雨稍微小了一些,但是气势还是有些逼人,几个人只能呆呆地坐等雨小。等了几分钟等不下去了,便起身嬉笑着出了食堂,一出门便看到了你拿着伞在那里等我。看到我从门里走出来,你先微微一笑,然后说了什么话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我惊讶之余便是满满的感动,心中的暖流不断涌上来。
可是问题来了,我们一行有五六个人而你只有一把伞,于是乎你先把伞给了两个小伙伴让她们回宿舍拿伞,剩下我们几个便留在食堂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同行的好友只是笑然后故意留下我们两个人站在另一旁。刚巧又遇到了好几个分科以前班上的同学和他们打招呼,在他们略有深意的目光中我只能有些尴尬地笑笑。
不一会她们两个拿伞去的回来了,带来了雨伞然后她们全部回教室了,只剩我和你还有一把伞。我无奈地在心底默默叹息:真是一群“挚友”啊。然后你说了什么我依旧记不太清了,只是最后执意要送我回宿舍加衣服,怕我受凉感冒。我只能在你的坚持下乖乖听话回去加衣。
那是我们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却也是最后一次。路程不长,雨却很大,可我并没有淋湿一丝一毫。那时候的自己啊,竟愚笨到没有注意你淋湿与否。是我太无情,还是太紧张,抑或太惊喜甚至太感动,全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加好衣服回到教室,雨已渐渐变小,按常理来说,大家应该都去外面读书了,但是可能由于下雨的缘故,那天教室里有很多人,而且似乎在讨论你冒雨送伞的事情。
本来你喜欢我的事情就众所周知,再这样一弄,面对大家的起哄,我更加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笑笑。本来这种事情真的是越抹越黑,有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过了一会儿,我得知你为了送伞给我还没吃晚饭,于是我鼓起十万分的勇气叫你去食堂吃饭,可是你却不去,毕竟你是为了我才没有吃饭的,如果明知道还让你饿着的话是不是显得太不厚道,于是我只好无奈地看看固执的你,长叹一声,然后和好友商量去超市买方便面和面包给你。
那时候的我啊,还是特别温柔特别暖心的吧:知道你吃不了麻辣的便为你选了红烧口味的,然后在小超市倒好开水一路小心翼翼地端着泡面走到教室。走到教室后门口的时候,我先让好友进教室打探“情报”,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将东西给你。
不用说这一举动还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我在众人的“哦哟……”声中羞涩低头。那时的你估计也是深受感动的吧,毕竟被自己深深喜欢的人惦记着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我记得那年夏天的雨格外的多,也来得格外突然,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和挑战。尤其是有一两周几乎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时,乌云密布,狂风刮来,接之而来的便是倾盆大雨,我们一边害怕地望向窗外又一边祈求着停电,这样就能暂时得到解脱――不用上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晚自习。
有一次,我吃完晚饭在一楼阳台读书,一回头竟然就看到了你,你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你在我课桌里放了雨伞,我笑着点点头然后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后来回到教室才发现你不仅仅放了雨伞给我,还帮我接好了热水,等我回来时温度刚刚好。
拿起水杯的那一刻,我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于是我拿出本子在上面写了一段话:最单纯的幸福莫过于雨天有你放在课桌里的雨伞;最简单的幸福莫过于读书回到教室有你接好的温水;最温馨的幸福莫过于难过的时候有你的挂念与安慰……
那一学期,你对我的意义真的无法言喻。明明不是恋人,却相处得比恋人和谐许多,有人开玩笑说我们是在用友情演绎着爱情,我觉得不是,毕竟那个时候我当你真的只是单纯朋友,谈不上男女之间的那种特有的青春荷尔蒙情愫。
我记得那年清明节你约我去爬山踏青,在回来的山路上我支吾几次终于问出心声:你觉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的我确实忘了,当时我还和你说还有一年,如果你一直坚持,高考完我们就在一起。
所以说,那个时候,高考几乎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基本没想过要谈一场恋爱或者怎样。后来在给你的生日礼物里面我写了一句话:“我信守了对自己的承诺,但是却辜负了你。”
其实很多时候,生活总是有太多的无奈之举,事后想起可能觉得没有关系,殊不知当时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与折磨。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理解,我也不会奢望谁能明白,只是有些记忆现在想起还是会有遗憾和心痛以及愧疚。
渐渐地,我是终于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但是偶尔还会幻想一下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微笑着说一句好久不见。可是幻想终归是幻想,我没有等来你的出现,也没有听到你的好久不见。
于是我带着我们那段有始无终的故事只身一人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武汉,决定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我会在每次出门前看看天气预报,必要的时候带着雨伞,穿好衣服,不让自己着凉;我会尽力让自己喝热水,以防嗓子发炎;空闲时间我会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耍,试着淡忘那些过往;看到相似场景时我也会忍不住叹息,可我最后总会以笑声结尾。
有一次,我和室友在操场夜跑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那里摆蜡烛,于是和室友开始八卦:会不会是有人告白啊?然后谈起了你留给我的独家记忆,现在想起还觉得羞涩而美好的记忆。那是高中毕业后,我第一次和别人谈起这件事情。
其实,你带给我的温暖都是我前所未有感受的,当然随之而来的也有无尽的酸涩的想念和回忆。有时候我都不敢多想,只是怕自己在回忆里沉沦,无法开始一段真正的全新的生活。有时候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你的影子,到底是你太难忘还是我不愿忘?我开始怀疑自己。
武汉的雨天并不罕见,有时候甚至有人这样调侃说:武汉的三月只下两场雨,而一场雨下半个月。那么,在这样的城市和季节里,我的回忆和思念是不是会泛滥成灾,直至淹没自己、淹没过往、淹没那个遥远而熟悉的你?
2017年3月下旬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