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四味的红烧鸡翅
在外的游子对于家乡的思念大多是对家乡美食,那份味蕾中最初的味道,那份养育了我们前二十年的味道。我想大概没什么人思乡是在想念家乡里的楼房土地吧。《舌尖上的中国》的导演陈晓卿在他书中这样描写乡愁——所谓思乡,基本是由于吃了异乡的食物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
每个人的记忆中肯定有那么几道菜特别深刻,妈妈菜、外婆菜的影响往往悠远至一生。虽然也有不少家庭是爸爸做菜,可我家几十年如一日都是妈做饭,为此我妈没少唠叨全家都得靠她伺候着。
我最喜欢也印象最深的一道妈妈菜是“红烧鸡翅”,这道菜对我的影响可谓深远。貌似生命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少不了它的分。如果有一碟鸡翅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来两碟。心情不好至少胃里是满满的。
或许红烧鸡翅当真算不上是什么独特的菜式,这道红烧鸡翅对家里还是不懂事的孩子来说那是相当的抢手。
鸡翅焯水后在用凉水冲洗,用广东话说是“过冷河”,一热一冷让肉质变得紧致。按我家的做法是要入油锅里将鸡翅煎至双面金黄。(因为我不喜欢鸡翅皮软软的感觉)接下来的调味就是我妈的即兴创作,因为是家里吃没有特别的将就,偶然买了种新调料就往里放着试,因而每次的味道都会略有不同。
外表红通通油汪汪的鸡翅看起来就特有食欲,可小时候家中并不富裕,吃肉不是一件可以畅所欲言的事。家中三个孩子,大概每人也就分到两个左右。每每总是舍不得吃,将米饭收拾干净后再慢慢享用。
从前觉得是因为小时候吃不够所以还会爱吃。可我似乎对食物特别执着得一根筋,小时候喜欢的东西现在也还在执着的喜欢着。
上小学时,数学特别差(从此再也没好过),上课的时候总是被老师提问算数,每次都算不出来挨训。回家吃饭被我爸一边吃饭一边训,害怕得不敢抬头,低着头眼泪拌饭,筷子也不敢伸出去了。这时候我妈准会端上一碟红烧鸡翅,往我的碗里夹。那个时候哥哥念书住宿,善变的姐姐也换了口味,只剩下我一个人仍旧是红烧鸡翅的死忠粉。所以也不再需要分食制。眼泪伴着鸡翅和饭的味道,哽咽抽搐着咽下,那种感觉此生大概很难忘记了。
毕业到外地工作以后财政自由,走过许多地方也吃过很多地方的美食,可我妈的鸡翅在我心中总有一席之地。
我这人也奇怪,最喜欢吃的东西绝对不会在外面的餐馆里点,似乎这是对它们的尊重。如饺子和鸡翅,那是我妈的专属味道。
独自在外生活难免有许多事儿不如家里安定,每每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也总是报喜不报忧。我想这天下的游子应该都和我一样,希望家中知道我们过得很好。假期回家的时候一开门总是熟悉的味道。
在今天,鸡翅已经很普通的菜式了,我也可以尽情的吃。只是每次在我尝味儿的时候,还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妈妈总爱隔着抽油烟机轰轰的声音下大声问:“今天的鸡翅味儿对不?好吃吗?”尽管是一道做过无数次的菜,可每次我妈都会这么问。我这人眼浅,这一问我就想起了当年哭着吃饭的情形,忍着眼眶里的泪大声回答:“好吃,可好吃啦。”从此以后无论天南地北走得多远,都会记得妈妈的鸡翅以及那句“好吃不?”
独自生活的我也做菜,当然也做过红烧鸡翅,只是我知道即使调料都一样我也不可能做得出和我妈同样的味道,记忆里妈妈的味道是模仿不了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我妈面前班门弄斧地做饭,我妈尝过那道红烧鸡翅后打趣的说这是属于我以后孩子的独家味道,就像她做的是我的独家味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