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庄子寓言故事《五石之瓠》,于“大瓠无用”之辩中,见固拙鄙陋、不明变通的惠子,见智慧通达、超脱世俗的庄子,见“虑以为樽,浮乎江湖”的超然境界。
再读《逍遥游》《庄周梦蝶》《庖丁解牛》,活脱脱一个超凡脱俗的逍遥游形象的庄子在我的脑海涌现,于是有感而写下一首《庄周画像》:
庄周化蝶梦逍遥,
北冥有鱼奋九天。
惠子拙大固无用,
虑樽浮湖更茫然。
顺其自然无失败,
技进乎道得保全。
众人皆醉我独醒,
赤条条去无挂牵。
读《五石之瓠》,让我想起那个月夜泛舟赤壁的东坡。流落黄州,处江湖之远,困厄之中的东坡趁着迷人的月夜,趁着袅袅的清风,趁着滚滚的大江,趁着轻扬的小舟,挥笔写下《赤壁赋》,这次他没有高唱“大江东去”,而是选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一夜仿佛一场梦,你不知所止,羽化登仙,仿佛与庄子梦中相对,千百年前的庄子也曾梦想化为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也曾梦想乘五石之瓠“浮乎江湖”,而你此刻,在精神上达到了物我合一绝对的自由。
这是多么难得的夜晚,这是多么美妙的夜晚,东坡,这一夜你来的刚刚好。
这里无人打搅,只有客吹洞箫,只有樽中美酒,只有山间之清风和明月,江上之波涛和小舟。
黑格尔说:“密涅瓦的猫头鹰总是在黄昏时起飞。”
这一夜,你的思绪飞升,黄州不再是黄州,不再是被贬之地,而是你心中的古赤壁,你从黄州穿越时空,飞向如诗如画如梦的赤壁。你顺其自然,“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把自己放归天地,豁然顿悟,“蓬之心”凭空消失。
而儒家的士大夫之族却还在感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庄子则顺物之自然,循养生之道,梦想“虑以为大樽浮乎江湖”,以大瓠为舟,远离名利纷争的战国乱世,归隐江湖之远,无庙堂,无忧,也无虑,保全天命。
官场黑暗恰如“战国乱世”,于是你追随庄子守护的那一方净土那一片天空,“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当你举起手中的“匏樽”准备一饮而尽时,或许你在想:假如我的“匏樽”足够大,我可以效仿庄子,纵一瓠之所如,浮江湖之渺远,这里没有庙堂,我不是苏轼,我是东坡,我退而无忧。
老子说:“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你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