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起去找以前的带教老师,那个时候第一个实习科室是产科,那一段难忘的实习生活也是和她一起度过的,我想和她一起再吃一顿晚饭。
约好时间,我上了医院,六点半出发,七点钟到了医院,到达的时候老师和田螺阿姨们还在忙。
上夜是下午五点到一点,夜班老师提前半个小时来接班,首先是交接物品,然后交接病人,交接完才算正式开启夜班生活。
五点钟通走一圈病房,这个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已经在吃晚饭,不仅要礼貌用语,还要尽量无意冲突到病人及其家属,这个需要的不仅仅是多年的经验,还要有足够的耐心爱心与责任心才能够合理运用这奇妙技巧。
走完一圈病房,开始写记录,再检查一遍完成的医嘱。期间有术后输液的病人呼叫着液体没有了的,有待产病人叫唤着宫缩痛一口一口叫着护士帮帮我的,有呼叫护士说自家婴儿又哭了的,有家属过来问自家媳妇能不能喝水的,等等。一会儿手术病人又送回来了,老师忙着交接小孩、交接大人、认真交待注意事项、及时处理刚下的医嘱。那位一直在叫着肚子痛的孕妇又过来了,恳求着老师再为她检查一次宫口。
我说,老师今天好忙啊。
她回答,天天都是这样的,其实就忙这一阵,忙过了就好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班,无数个夜晚她就在奔走与记录中,慢慢地跟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走。以前我问过她在这个行业待几十年后悔吗,她说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躺着就能数钱的活,也没有哪行不艰辛。
我每次见她,她都是笑着的,爽朗大方的笑着,一点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与真实。
今天我去的时候听田螺阿姨跟我讲,有一床病人跟我们闹矛盾,说贵宾病房的沙发太坏了,自己录了视频要去告医院。大家劝阻但不让步,还是解决了这场闹剧。老师说,尽管医患纠纷大,但是,不能让步的千万不能妥协,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医疗事业的尊重。
我们也会寒心,会流泪,但在正义面前,我们不会妥协。还记得以前实习的时候,一个同学因为声音小直接被病人家属大骂,说什么你们实习生就是狗。她本来就害羞,只顾着抹眼泪,带教老师问清楚情况直接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医院领导,这种不尊重人的人应该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多的好人,我也遇到过,所以也坚信付出不求回报,只愿换来病人的理解。
八点半老师才忙过和我一起吃了饭,我说把菜热一热,她说反正是夏天不用了,其实我知道她要快快地坚守到岗位上去。其实这段时间病人也不算多,只是医院,这个充满变化的地方,生命面前,需要谨慎,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在护士站陪着她,本想和她聊聊天,依然是一会儿医生电话又打来了,一会儿孕妇宫口开了要送产房了,一会儿又送来了一个胎膜早破入院病人,一直忙个不停。
十点一十分,又一个手术病人回来了,我知道她又要去忙一阵了,十点下班的田螺阿姨也还没有走,她们总是相互帮助着。
我告了辞,一切尽在不言中,风里雨里我们都懂得了这种匆忙的告别。
深夜的病区,安静的空气里,时常夹杂着婴儿的哭声、孕妇的叫声、胎心仪测量胎心的声音、电话铃声、呼叫器呼叫声……
这就是深夜的医院,奔流不息,安静但从不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