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假日里的校园，清静异常。平日里池塘边坐满情侣的长椅上，竟空无一人。孙航凝望着一池碧水偶尔泛起涟漪，就如同他此时的内心。碧波荡漾，稍纵即逝。
方媛打来电话，笑声中充满了甜蜜：“我觉得这世间啊，还是你最懂我。”
“那是自然，我们是兄弟嘛。兄弟最知兄弟心。”孙航想努力笑出声，可发出的声音还不如哭的好听。
方媛说，当她把孙航寄来的拿破仑和山楂锅盔拿给陈末时，一向不喜欢甜点的陈末眼睛都亮了。作为一个陕西人，从此痴迷上了山楂配锅盔。
孙航笑着向方媛祝福。他想把方媛的身影从脑海里移除出去，可即使是窗外愈吹愈寒的秋风，也做不到。
陈末是方媛的新男友，孙航是方媛的“兄弟”。
02
五年前，也是临近中秋的时候。
孙航是校报体育栏目的作者，那天，他正对着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发呆。
“听说，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孙航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女生拿着自己的文章，脸上颇有不悦之色。
那女生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这篇文章里有好几处错误，还有，这个同学的名字也写错了。就你这水平，也敢在校报上发文章？”
孙航先是一惊，随后便满脸不屑地回道：“你又不懂篮球，你怎么知道有错误？”
“我不懂，那你懂喽？”女生针锋相对。
“那是自然。每次NBA球赛我都会看，其中的一些解说词我都快背下来了。”
“原来只是纸上谈兵，这也难怪。”女生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孙航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快要被周围人的目光淹没掉了。
后来孙航才知道，那个女生叫方媛，是高二女篮的队长。
“这怎么可能呢？”孙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媛的身高并不突出，身材偏瘦。那天，她穿着白色短裙，头发高高盘在头顶。孙航只记得，她的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坚毅中透着一丝轻柔。
孙航主动去找方媛，向她赔礼道歉。
“体育类的文章，没有亲身经历，是很难写好的。”
方媛并没有对孙航的致歉做直接回复。
“如果你不好意思找别人，我可以教你。”看着发愣的孙航，方媛补充道。
方媛的话让孙航猝不及防，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点头。
一个女生教一个男生打篮球，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孙航总想找没人的地方练习，可方媛却全然不在意。
孙航越来越觉得方媛与众不同。在篮球场上，她的飒爽英姿引来围观男生的阵阵喝彩，在平时，她也和其他女生一样热衷于逛街和看言情小说。她喜欢笑，笑起来总是很大声，没有半点女生的娇羞。
孙航问方媛，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喜欢篮球。方媛沉思片刻，笑道：“只是因为喜欢而已。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原因，喜欢二字，足矣。”
孙航曾经每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练球。看到孙航的球技进步如此之快，方媛很是高兴，常常向别人炫耀：“他的篮球，可是我带出来的。”
“方媛，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有人笑嘻嘻地问她。
“你们懂什么啊？我们是兄弟，懂吗？”方媛毫无犹豫的回答使孙航心头一惊。
我们，是兄弟。
同方媛称兄道弟的男生不少，如今依旧守候在她身边却只有他。
03
方媛的父母把她当男孩子养，直到上了初中，她才留起长发。大家都说，方媛像个男孩子一样，刚毅直率，不懂半点温柔。孙航知道，真实的方媛不是这样。
大学里，方媛依旧是院篮球队的主力。一次比赛中，由于和别的球员相撞，方媛的脚踝扭伤，不得不终止比赛，住进医院。
孙航的学校在北京，方媛留在了西安。
听到这个消息，孙航立刻就往机场赶。
看到孙航，方媛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孙航当时就慌了神。认识方媛这么久，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流泪。
“我受伤后，张文最关心的不是我的伤势，而是我因此将要错过比赛。”
孙航想为方媛拭去眼泪，最终还是只是把纸巾递给她。
“怎么会？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许他只是把对你的关心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而已。”孙航笑着削着苹果，真希望此时她所承受的痛苦能由自己来承担。
张文是方媛的男朋友，孙航并不了解他，只知道，他们在篮球队相识。
孙航难以忘怀，高中时自己因打篮球受伤而住院时的情景。当时的方媛满脸着急，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痛三分。
方媛每天都会去医院帮孙航温习功课，顺便带给他他想吃的东西。他当时就想着，如果能一直躺在医院里，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他身边了？
他向方媛致谢，她还是爽快地笑着：“都是兄弟嘛，客气什么。”
“谢谢你，这么远还跑来看我。”方媛的话打断了孙航的思绪。
“都是兄弟嘛，谢什么。”孙航想说些别的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04
方媛列了一个表，上面是她大学期间想要去的地方。孙航默默记着，总是赶在她出发之前，去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孙航知道，她去的地方，总会有人陪，只是不会是他。
每当方媛从一座新的城市寄来明信片时，孙航总是既失落，又开心。身体不能随她前往，可心却可以和她在一起，游历每一个地方，这听起来虽然自欺欺人，可孙航却乐此不疲。
半年前，方媛分手了。接到电话时，方媛哭的很伤心。
“他根本就不了解我。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一般，可我终究也是个女人。”方媛喝得满脸通红。
人们总是喜欢借酒消愁，即使知道这样只是徒劳。
那晚，方媛的话特别多，谈的都是她的男友。孙航知道，方媛是一个一旦爱上就难以撒手的人。孙航陪着她喝酒，听她倾诉，直到天亮。
“谢谢你，听我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后来，方媛说。
“我们是兄弟嘛。”孙航笑着。
“是啊，最好的兄弟。”
05
方媛和陈末交往刚刚两个月。
孙航很为她高兴，因为她不用再为前任的离去而忧心。至于他自己，他知道，他能做的，只是祝他们幸福。
“我只是喜欢他，没有为什么。”她对篮球是这样，对人，也如此。有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可以好到形影不离，可爱情，需要的两情相悦。
“这是我兄弟。”方媛笑着向陈末介绍孙航。
“是啊，我们是好兄弟。”孙航笑着，声音小得自己都难以听清。
张嘉佳说：世事如书，我偏爱你这一句，愿做个逗号，待在你脚边。但你有自己的朗读者，而我只是个摆渡人。
也许此生，孙航便是方媛的摆渡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