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门跟阿姨吃饭,房东没经过我允许进到我房间放门禁卡,而他既可以放在门口的快递下面,或者丢到他认为上锁的厨房里,但他选择进入没人的家里,他自然是认为这里仍然是他的地盘,有权自行出入,租客只是租客而已。
我之前有念头想细细说一下这个房东,但转念想,为这样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费些笔墨,着实不值当。如今意识到,除此之外,我还需要照顾一下自己的情绪。跟对手协商需要理智,要不失礼貌,要懂得留台阶,还要足够清晰,让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诉求,要教导对方不知晓的道理。这些是我要达成的——自我空间不被打扰,这一目标的必要条件,但情绪是排除在外的。
然而,我又是这样情绪激烈的人,易哭亦乐笑,而更进一步,是对于推己及人的下意识运用。正譬如,我骑车不逆行,遵守交规,所以对骑车逆行,擅自变道这些事情无法容忍。注重边界感,所以反感未经允许,踏足别人生活的行为。当我察觉自己是这样思考时,继而多了一些对情绪的来源的认识。
但我还需发泄出去才可以,想咒骂这(些)个异己的家伙。自我吹嘘个不停,自视清高可以教育其他人。暗戳戳表明自己交大的身份,以出过国,见识过外国的人文,便瞧不起楼里的邻里。偷东西的保洁甚是可恶,但我不喜他以"不然她为何是保洁?"这样的口吻,为行业里的人打上标签。我知道他喜爱标签,正如他偏爱权力一样,挂在嘴边的,是物业经理,是楼长,是他人力经理,等等。殊不知,真正受人尊敬的,反而是透过标签,显露出来的言行,而行动又远比言语更具分量。这个房东,半个月前说会叫保洁帮我打扫卫生,直到我住进来被灰尘呛的睡不着,不得已凌晨预约了保洁来打扫卫生,当然了,费用也是我出的。空调积灰,不能用,他嘴硬说还可以,我叫人来修空调,也是我付钱,结果最终确实是坏的,修了也没用的老古董。因为觉得理亏,说要给我免一段时间电费,然后改口从我入住当天开始算。让我给他买一个监控,因为没有电钻我没法装,转交给他,我已经明着要钱却说自己不会用微信,用支付宝下次当面转。电子门我还没住到一个月,没电了,进不去门,在外面热的一身汗,下楼自己去买了电池,去敲门,他儿子在家一直不理人。我的路由器,他上来找我要走改密码,转头还回来我发现上不了网了,等我想上去改设置的时候,他竟然背着我改了我的路由器密码,俩天不理人,我自己只好重新reset,但其实我早就可以自己改,只是在顾忌他,想要征求他的同意再改我自己的路由器。
我不喜欢把学历挂在嘴边,因为太多高学历的人,做的都是龌龊之事。而那么多有能力的人,却因为学历被人评头论足。
真正让人刮目相看的,不是头衔,不是资历,不是学识,就只是你的所作所为。
我看不起他,但还要忍受他,是因为不得不跟他打交道。
回望过去,从上家毕业后入职俩年的公司离职,那是我把自己立的最正的一次。但是,与常识相反的是,我心里却包含了柔情,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些委屈释放后的畅快。事到如今仍然历历在目,离职的那天,我从朝阳区走回了西直门的家,心里想着的是: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这些人了,这些在我生日当天拉去搬公司的老板,从入职后一直PUA自己的领导,当初承诺的涨薪股票未能实现的事情等等,我都不记恨,只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原来既可以那么紧密,让人喘不过气,同时又是这么脆弱,哪怕还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却能感受到,这种日常将永远停留在身后。从那一刻起,我发自内心地原谅了他们。
回到现在,是因为,我把日常看的过于沉重,沉重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最好。
那是不是如果我有了一百万的存款就能摆脱这种沉重呢?
我不知道安定的心情将从何而来,是父母在身边吗?
人生而多艰,有相濡以沫的爱人,应当珍惜。
而我现在能想到的,却是无可奈何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