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陵出发之一:老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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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天格外热。太阳毒辣,暑气从上午开始就不断从地面蒸腾出来,直到日暮也迟迟不肯散去。

作为一块怕热不怕冷的冰,若不是有上佳的旅伴,不用动脑的行程安排,无须耗费太多体力的活动,她是宁愿待在空调房里宅上十天半个月的。

七月二十七日,高铁长沙-南京,最快的班次,四个多小时难得的独处时间,看一篇三毛,刷一下手机,睡一会儿觉,很快便到了。

他在东广场等,她从西广场出站。悄悄跑过去,想躲在他身后吓他一跳,他却转着圈东张西望果然看到了她。

南京高铁站的地下停车场比长沙的凉快许多,终于没有了那种胸闷憋气的感觉。他说老门东有些不错的小吃,而且也是小镇风情,游客远不及秦淮河夫子庙一带多。不妨去试试看。她一时没听清,是老东门还是老门东?是老门东啦,他强调。

高铁站开车出来很快就到了老门东附近,停好车走路过来,大概才七点,天还没完全黑。一块朴实的老门东牌坊树立起它的边界。牌坊后一条石板路的街道,左边一排沿街小水流,这意境看起来颇有点像大理古城,只是长街直行尽头是不知哪一段古老金陵的老城墙,日暮的残阳还照在城墙的石砖上为它镀上一层金色,还有一群黑色的张着翅膀的小东西们在城墙上下扑腾飞翔,为这长街徒添一份肃杀的景象。他说,那是蝙蝠。少时的阴影让她特别害怕蝙蝠,但其实蝙蝠在中国文化里还是“福气”的象徵,不知看到这么多蝙蝠,会不会给她带来福气呢?夕阳未沉而远远的天上已然挂上了闲淡的圆月,这天大概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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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老门东的石板街,看灰砖褐墙红灯笼,不外乎各地小镇的统一特色,乏善可陈。不过在这里却意外发现了德云社,可惜晚间只有一场,过了点,不然进去咧嘴大笑一番也可打发一段时光。我们此行主要是来老门东寻觅吃的。老门东的小吃店林立,为了饱肚,我们的重点就在“小郑酥烧饼”、蒋有记牛肉锅贴。恰好两家店就是隔壁间,先在小郑买好烧饼,再窜进蒋有记叹空调、吃锅贴,正好。

小郑酥烧饼没有座位,所有食客都在门口排长队,即买即走。刚开始还想着从餐牌上挑选几种口味,后来一看这排队的架势,除了即场吃的,干脆每种口味都买一个外卖吧,也不枉在人龙中流汗一场,而且是这么便宜!我最属意的葱油烧饼已经售罄,甚是遗憾。剩下的萝卜丝、梅干菜、肉松、鲜肉、桂花糖的都各要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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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么简单的小吃怎么会这么有名?在我吃来,其精髓还在一个“酥”字:我挑了梅干菜馅儿的烧饼(大概想弥补一下没有吃到梅干菜小龙虾的遗憾),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扑簌簌地往下掉进嘴里,还有些自然也掉落在桌上、身上(这种狼狈大概也是吃酥饼的一种情趣吧),酥皮内热烘烘的梅干菜混着轻微的油汁从齿尖渗入味蕾,酥脆的外皮、柔软不失嚼劲的内层,再加咸味的梅干菜,互相中和吸收,真是最美好的简单美食。从前见识的“烧饼”其实应该只算是油煎饼,没有馅儿,最多撒上点葱花;而真正的烧饼就应该是这样烤烙出来,具有油锅煎饼所没有的面香味儿。几种馅儿料按照我的排位来看:1、梅干菜;2、萝卜丝;3、鲜肉;4、肉松;5、桂花糖。烧饼感觉就应该是咸味儿而不是甜味儿的。

隔壁的蒋有记有空调,有座位(不过轮换快),可以歇歇脚。这家是清真店,所以没有猪肉,只有牛肉。锅贴皮跟北方的面皮不同,颜色黄黄的,不知加入了什么原料。不过牛肉馅儿剁得很碎,吸饱了汤汁,十分入味。牛肉馄饨也可以来一碗。

填饱了肚子继续在石板街上瞎转,天气太热,你还可以躲进冷气强劲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或者找一家咖啡甜品铺小憩,吃一碗冷饮。如果你有肚乃大,整条小吃街上的各色烧烤也可以敞开肚皮去吃。我,是吃不动了。

入夜,华灯闪亮。一离开老门东的范围,整个街道便安静了下来。只有身边掠过一辆一辆的公共汽车会片刻划破这宁静。这样的意境其实适合雨夜,地面有点湿又不至于脏鞋,细细的雨丝沾在发梢,与相爱的人牵手慢慢地走,也不怕会浑身湿透,静谧的漫步更不需要言语。

路过一家小杂货铺,暑热的天气在门口还放着一桶煤球炉,上面在烧水,更添一份苦热。男主人光着膀子坐在门口也谈不上纳凉了,兀自地低头看手机,任汗水细细流下。老板娘在屋子里忙着收拾。他突然开口说,如果我们也在一个小镇子开着这样一家小店,不知会怎么样呢?

那必然是慢条斯理,时光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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