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峰哥走出监狱的大门,不由得眯起双眼,天空蔚蓝,阳光有些刺眼。七年了,渴望了那么久的自由,现在却有些不适应了。
监狱门口等待的一众人,看见了峰哥,都激动地上前。阿峰眼神一扫,没有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虽然重获了自由,但却失去了最爱。这个世界以它最残酷的方式迎接峰哥的回归。
那个当年狂放不羁,敢作敢为的大哥,如今变了。七年监狱生活的磨炼,当初那个桀骜不驯一腔孤勇的年轻人,变得喜怒不形于色,眼神淡然中透露出刚毅。
晚上,兄弟们为重获自由的大哥接风。峰哥端起酒杯,第一句话就让兄弟们呆住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们的大哥。”兄弟中的小胖第一个忍不住:“大哥,我们等了你七年,你怎么······”
“我不想再过回以前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兄弟们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阿峰淡淡地说。“我要开一个修理厂,你们愿意跟我的就到厂子里来帮忙。前提是,做好吃苦的准备。”
大家都知道,峰哥改装修理车的技术是一流的。不论是摩托车还是高级跑车,经过峰哥的手一捯饬,就会改头换面,速度快得惊人。
以前的峰哥,总是开着自己改装过的车,在城市的夜里招摇。只听得见跑车的轰鸣声,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就没了踪影。又酷又拽的样子,迷倒了不少的少女心。再加上峰哥敢打敢拼,手段狠辣,道上混的人都对他十分忌惮,身边自然就有了很多忠心的兄弟。
因为一个女人,峰哥杀人入狱,这一去就是七年。
2.
七年前,“黑色边锋”酒吧。
这一晚酒吧特别热闹,因为是大哥的女人湘雪的生日。
湘雪曾经是“黑色边锋”的台柱。她样貌出众,美得像一朵不染尘埃的芙蓉花。再加上张碧晨式的嗓音,一开口就让人惊艳。
因为她,酒吧的生意经久不衰。
自从跟了峰哥,湘雪很久没有上台了。今天湘雪身穿一袭华美的旗袍,玲珑的身体包裹在藕粉色的裙身里,旗袍的高分岔,能隐隐看到雪白的大腿,笔直修长。
台上,湘雪唱着,每一句每一字都只为一个人,眼里满满的深情都望向了台下那个男人。
台下,峰哥酷酷的抽着烟,眼里闪着亮亮的光芒,那里面只有台上那一个女人。
一曲唱毕,峰哥潇洒地将手里的烟头一弹,手捧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走上了台。
“小雪,嫁给我!”峰哥的生音透过麦克风,磁性而深情。湘雪羞涩地任由峰哥给她戴上了闪亮的钻戒,两人紧紧相拥。“大嫂!大嫂!”台下小弟们吹起了口哨,开起了香槟庆祝。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很高兴嘛!”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来的人是豹哥,峰哥的死对头。
豹哥对湘雪的美色垂涎好久了,由于峰哥的保护,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峰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生意不和我做也就算了,女人也要和我抢!”说着跳上台,凑到湘雪身边,伸出纹满纹身的手,一根手指挑起湘雪的脸蛋。轻佻地笑着:“你可不要跟错了人,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峰哥明知对方故意挑衅,仍然热血沸腾,怒不可遏。豹哥时不时骚扰湘雪的行为早就让峰哥不爽,今天给他点颜色看看。峰哥身手敏捷,一跃而起,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不一会儿豹哥便处于下风,周围峰哥的小弟们渐渐围拢。
豹哥眼见不妙,瞅见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湘雪,一把扯了过来。手勒住湘雪的脖子,“统统给老子让开,否则我就拧断让你心爱的女人的脖子!”
峰哥的眼睛血红,似乎要喷出火来。峰哥一边下令让开道路,一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兄弟。站在豹哥身后的小兄弟趁其不备,抡起酒瓶砸向豹哥的头。豹哥吃痛,撒开了手。峰哥一跃上前,一脚踢翻了豹哥。愤怒得失去了理智的峰哥,拿着碎了的酒瓶,锋利的玻璃狂乱地扎向豹哥,直到豹哥奄奄一息,血流一地。
慌乱的湘雪拉着峰哥“走啊,快走!”“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酒吧里的人骚乱起来。人们四散逃窜。
这一夜,峰哥和湘雪都没有合眼。他们相拥着在黑夜里感受对方的气息,体味彼此的心跳,数着他们在一起的最后的一分一秒。他们知道,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峰哥紧紧抱着湘雪,这个自己爱极了的女人,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把她烙印在自己的生命里。小雪流着泪一遍一遍抚摸峰哥的脸,留恋地印上一个又一个吻。最后哭累了,沉沉睡去。
“我用整个生命来爱你,奈何缘短情长,余生请保重!”留下字条,峰哥悄悄离开熟睡中的小雪。第二天,峰哥自首了。
3.
豹哥流血过多死了。峰哥故意伤人致死,判有期徒刑十年。
前几年,小雪常常到监狱探望峰哥。
两人隔着玻璃窗泪眼相望,伸出手却触摸不到对方。手掌贴着手掌,感受到的是冰凉的玻璃。温情的话,透过听筒传达给对方,早已失去温度。
“小雪,你好好生活,不用管我。”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日渐憔悴,峰哥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小雪总是红着眼睛,默默流泪。
小雪最后一次来探监,是峰哥进去五年后。
这一次的小雪,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躲闪。“有什么事吗?”峰哥问。“峰哥,我爸妈逼我去相亲,我都没办法了。”峰哥沉默了。小雪的父母当初就反对小雪和峰哥交往,峰哥出事以后更给小雪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峰哥是理解的,谁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安稳的日子。
看着小雪离开的背影,峰哥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爱到深处,唯愿她好。
峰哥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雪的情景。那时的小雪,二十出头,美丽而单纯。她来到峰哥的酒吧应聘。峰哥原本觉得,夜场不适合这个清纯的姑娘。可是小雪却固执地要试唱给峰哥听。
小雪的嗓音很特别,有着有别于她年龄的成熟和伤感。她一开口,那迷离的带着些许伤感的声线,震惊四座。峰哥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好吧,你留下吧!”
从此,小雪开始了夜场驻唱的生涯。基本上没有女人能在这龙蛇混杂的场所还能纤尘不染,小雪做到了。每一次遇到有喝醉的人骚扰她,不怀好意的人为难她,峰哥总是会及时站出来替她解围。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有峰哥罩着她,自然都不敢招惹她了。
一年以后,在夜场从容自如的小雪,越发妩媚动人,透露出致命的魅惑力。花儿的芬芳自然招蜂引蝶,引来了豹哥这个浪荡子。豹哥的穷追猛打,让小雪不胜其烦。
一天夜里,小雪唱完歌,看见豹哥的小弟守在大门口,于是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黑暗中有人拉住了小雪的手,小雪惊叫出声。“别怕,是我!”小雪听出了峰哥的声音,心安了许多。
“我送你回家吧。”小雪跨上峰哥的摩托,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峰哥愣了一下,随即加足油门,轰鸣而去。迎着夜晚的凉风,感受到峰哥的温度和气息,小雪依偎着峰哥,好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到家了,小雪靠近峰哥,直视峰哥的双眼,她知道一直是峰哥在保护她,但她看不清峰哥的心。而自己早已对峰哥芳心暗许。“峰哥,我要做你的女人!”小雪放弃了矜持,不顾一切投进峰哥的怀抱。
峰哥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手搂住了晓雪。“你愿意跟着我颠沛流离,过不稳定的生活吗?”“我愿意!”小雪点头,不肯放开,贪恋着峰哥怀抱的温暖。
峰哥抚摸着小雪的长发,“这一生,拼尽全力,我都要护你周全!”
4.
峰哥在狱中表现突出,提前释放。
出来以后听兄弟们说,湘雪随了父母的心愿,交往了一个当地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的儿子,就快要结婚了。
峰哥没有再去打扰湘雪,自己已落魄至此,何必再去强求。如果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幸福,宁愿放手。
出狱后的峰哥,开了一家修理厂。他带着兄弟们没日没夜地干活,每天让自己累到散架,这样才没有机会去想心里的那个人。不能想,一想心就会痛。
由于峰哥精湛的技术和良好的口碑,再加上峰哥当年的人脉,马上就打开了一片天地。生意走上了正轨,日子过得也安稳了,只是心还是空的。
如果失去所爱,我穷困落魄或是光鲜亮丽,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宁愿回到当初的一无所有,只要你还在。
一天,峰哥收到一条简讯:“峰哥,我要结婚了,忘了我吧!”峰哥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快拿不稳了。心爱的女人就要结婚了,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峰哥却依然心痛得不能呼吸。
这一夜,峰哥喝了一夜酒,越喝越苦。这酒是用有情人的眼泪酿成的吧,幸福的人喝着甜蜜,失恋的人喝着痛苦。
喝了酒的峰哥,开着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湘雪家楼下。明天你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就让我最后守护你一夜吧。
天亮了,接亲的队伍来了。小雪身披白纱出现在大门口,脸上笑意盈盈。还是那朵纤尘不染的芙蓉花,美得耀眼。
峰哥远远地看着,新郎抱着小雪坐上了婚车。婚车启动,峰哥开着车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我最爱的女人,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能看见你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滴滴,手机收到简讯。“峰哥,别送了,就到这里吧!”
看着小雪的简讯,看着她和别人牵着手走进酒店礼堂。峰哥坐在车里泪水肆意奔涌。车里放着的歌,字字句句扎在他心里:
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选择退出
因为爱你 所以让你
选一个更好的归宿
我求你别再说我太残酷
谁能甘心认输
把自己的爱丢到了别处
谁能体会这撕心的苦
如果爱情的路还可以再铺
我不会让你再为我哭
当初爱到末路 我选择退出
如果上天能给机会重新付出
我愿意放弃一切
押上所有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