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两天表姐突然在网上找我，说外婆住院了。
“我昨天梦到牙掉了，总觉得有什么事，结果就听到奶奶住院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给妈妈打电话，东拉西扯了半天，越是言辞躲闪，我越是觉得有问题，最终还是被我问了出来。
外婆突然心肌梗塞住院了，到现在还在昏迷。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等我再问什么，便匆匆地把电话挂了。
2
外婆今年已经八十八岁了，她以前是个很硬朗的老人，自从几年前摔了一跤，骨折之后，就再也不能跟以往那般走动了。
以往外公和大外公还在的时候，几个老人还能说话做个伴，现在家里的老人就剩下了她一个，孤孤单单的。有一次我去陪她的时候，偶然看到她对着外公的相片絮絮叨叨，那一瞬间我泪盈于睫。
她生养了五个儿女，现在每一个都过得和美安乐，可她谁都不愿意跟，执着地要住在老屋里。
儿女们虽然孝顺，却也不能时刻都陪在她身边，保姆毕竟不如亲人贴心，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孤单的。我们几个还在读书的小辈们，每次跟她打电话，她都高兴得语无伦次，很想跟我们多说些话，到了最后却只是道“你们现在学的东西我也不懂，也不知道跟你们说什么，我的嘴太笨啊”。每次，都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哭。
她那么疼爱我们这些儿孙，我们却成家的成家，在外的在外，算起来也是四世同堂的大家，她却没有一直享受儿孙绕膝的幸福。
3
外婆以往的时候很是能干，我们小时候的棉衣棉裤，都是她一针一线地缝出来的，那温暖的感觉，是现在多少钱的衣服也取代不了的。
妈妈总是说，等你以后赚钱了，一定要好好地孝顺你外婆。
可是，我现在还来不及工作，来不及赚钱，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弱。她以前是那样一个硬朗高大的女人，现在却缩成了瘦弱干瘪的小老太太，一双手伸出来颤颤巍巍，枯瘦干黄。
每次我扶她起身的时候，她抓住我的时候很是用力，不然就没法站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去厕所，她总是叹息着说:“没想到人老了会成了这副样子。”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不知道现在每次会有多难受。
寒假我在家的时候陪外婆聊天，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你们几个小辈一定要好好地处着，以后大人们不在了就只有你们是最亲的了。说着说着，我们两个就对着流眼泪起来。
我开学走的时候，跟着表姐一起陪着她晒太阳，那天的阳光真好，她望着我们两个姑娘笑得慈爱。最后，她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包钱，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数着，给我们一人数出来了一千块钱。
我和姐姐推着不要，她生气地说了我们一通，最后干脆把钱扔到了我俩跟前，扭着头不肯理我们。我和姐姐差点都哭了。
她是一个快九十岁的老人了，本该享清福的年纪，却还是那么一门心思地想着我们，有一丁半点好的都要给我们留着，儿女们孝敬她的钱舍不得花要分给我们，而我们却还没有能力去好好地孝敬她。
4
表姐曾说过，这个小老太太，我真的想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外婆辛苦操劳一世，我们身为孙儿，还来不及好好孝敬她，还散在地方角落，她却已经垂垂老矣。
我手机里存了两张外婆的照片，早已雪白的头发，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端坐在老屋的红砖墙边，笑得满脸慈爱。
每次我看着这照片，总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外婆老得太快了，而我又成长得太慢了。
时间在老年人身上总是流逝得残忍，我每次回去看到外婆更加苍老的身躯，总是止不住地害怕，我怕我成长的速度真的赶不上她老去的速度，我怕来不及像她爱我那样爱她。
时光请你慢点吧，那个被你染了无数风霜的老人，我想更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