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时,我还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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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一个人在电影院看了《狗十三》,当我看到李玩疯了一样地找爱因斯坦的时候,眼泪突然就流出来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电影里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起来了一个故事,于是我决定写下来。

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条狗,但是它和爱因斯坦一点也不像,它全身都是纯黑色的毛,是奶奶在我4岁生日的时候买回来的,奶奶说它叫黑子,奶奶还说黑子和我一天生日,因为它是在我生日那天来的我们家。

开始的我,也和李玩一样,或者说和大部分孩子一样,不能从心底里接纳一个生命突兀地加入我的生活,但不知道为什么,黑子特别亲我,奶奶说是因为黑子和我一天生日,但我觉得那种感觉很奇怪,尤其是我不喜欢黑子老是围着我转。

那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住在老家,每天放学,黑子都会在门口等着,远远地看到我从马路拐弯那头走过来,就晃着尾巴跑过来迎接我。黑子特别喜欢把头放在我的小腿上蹭来蹭去。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它靠近,但它显然不懂我。

狗狗永远都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无论你是心情不好欺负它,还是开心了给它吃好的带它出去遛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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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等我放学等了六年,六年过的真的很快。我要去外地上初中了,要在学校住,一星期才回来一次。黑子也老了,我记得刚开始它很小很可爱,很快很快它就长大了,之后它就一直这么大,只是我觉得它老了,因为它跑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快了,它的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亮亮的。

我走的那一天,它还是和以前一样,半蹲在门口,不过这次,它只是看着我在路口等车,然后看着我上车。我不开心为什么黑子不像以前那样用头蹭我的小腿了,它甚至都不晃着尾巴在我周围转来转去了。我坐在座位上向后看,我看到黑子也在看着车子的方向。这时它没有半蹲着了,它趴在地上,我不知道它趴了多久,因为窗玻璃太脏了,我看的越来越模糊,我回过头,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我觉得睡觉会让我舒服一点,因为我更加不开心了。

后来我看忠犬八公的时候,看到电影里面八公一直半蹲在车站出口那里等主人回来,就想起了黑子,我想起了黑子也会在门口半蹲着等我,它等了我六年,有没有更久,我不知道,也没有人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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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少接触黑子,因为学习任务越来越重,黑子也越来越少待在家里,有时候甚至几天都不回来,奶奶开始还会出去找,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成长让我丢掉了曾经的喜好和信仰,转而去做很多明明会不开心却不得不做的事。

黑子活了十二年,它不是得病死的,也不是自然死,它是被毒死的。最后一年的黑子,越来越不听话,它不吃家里给它的饭,总是喜欢出去找东西吃。我记得有一次黑子被毒蛇咬了,脖子那里肿了好大一块,它就是不吃家里给它买的药,奶奶会摸着黑子的头跟它说你要吃药啊,不吃药就好不了。我不知道黑子听没听懂奶奶的话,但他还是没有吃那碗掺了药的饭。黑子每天都自己跑到山上去,奶奶说黑子在自己找药。我没看到黑子找药,但是它奇迹般地好了,我很开心。

黑子很久没回来了,有一天,有一个邻居过来和奶奶说,看到黑子在河下游的石头地上。黑子回来了,可是它已经死了。

奶奶说找到黑子的时候,它周围都是苍蝇。奶奶不准我靠近黑子,奶奶说黑子不听话,在外面乱吃别人家的东西,被毒死了。我看到黑子躺在脏脏的麻布袋上,黑色的毛发混合了河水,湿哒哒的,不像以前那么亮了,好像打结了一样,黑子死的一点也不好看。我猜它的眼睛紧闭着,因为隔太远了。我看不清黑子的头,就像当初我在车上看它趴在地上一样,我觉得我好像和之前一样,在隔着一块很脏的车玻璃看黑子,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里都是悲伤的味道。我不想知道黑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想去深究,我只是觉得周围太黑暗、太压抑了。我突然就想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少了一点什么。

我经常看到一句话,你的一生也许不止一只狗,但狗的一生只有你。黑子已经离开我的生活五年了,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养狗,我只是想着,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也老了的时候,还记得黑子半蹲在家门口,看到我从转弯处走出来,就会摇晃着尾巴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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