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余光中散文集,有一篇文章《我的四个假想敌》,文中写了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以至于在心中塑造出的假想敌,时刻防备着亲爱的女儿被掠走。这种对未来女婿的假想和恐惧,恰恰也反映出了父爱的力量。
确实是这样,在父亲的眼里,女儿最可爱的时候在十岁之前,因为那时她完全属于自己。但在男友眼中,她最可爱的时候却是在十七岁以后,因为这时她正像毕业班的学生,一心向外了。
作者将情窦初开的女儿形容为树上的果子,将自己形容为果树,将男孩子想象为路人。
天长地久在这里立了多年,风霜雨露,换来果实累累,可是却被偶尔过路的小子,一伸手就摘去了果子,但最可恼的却是树上的果子,竟然自动落入路人的手中。他把这样的情形当做是果子与路人的里应外合。
父亲在女儿的成长路上,刚柔并进,与其说父亲对女儿永远是一个特别的角色,不如说女儿对父亲的生活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作者是这样描写假想敌的:不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学医还是学文,迟早会从我疑惧的迷雾里显出原形,一 一走上前来,或迂回曲折,嗫嚅其词,或开门见山,大言不惭,总之要把我的女儿从此领走。无形的敌人更可怕,何况我在亮出,他在暗处,又有我家的“内奸”接应,真是防不胜防。
正感到父亲那歇斯底里的挣扎时,作者又搬出了美国诗人纳许的《由女婴之父来唱的歌》这首诗,形象的比喻以未来女婿作为假想敌的先例和普遍性,也给自己慌乱的情感找到了更合理的借口。
诗中写道,生了女儿之后,惴惴不安,不知什么地方正有个男婴在长大,注定将来会抢走他的女儿。于是,做父亲的每次在公园里看见男婴,都不由神色一变,暗暗想,会不会是这家伙,想着想着就要“杀机陡萌”——
于是便要解开那男婴身上的别针,朝他的爽身粉里撒胡椒粉,把盐撒进他的奶瓶,把沙撒进他的菠菜汁,再扔头优游的鳄鱼到他的婴儿车里陪他游戏。逼他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而去,去娶别人的女儿......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描写有一定的夸张,也足以把父亲怕失去对女儿的宠爱,甚至平分这种独有的爱的恐惧体现的淋漓尽致。
父亲对女儿的爱和深深地依恋恰恰刻画出父亲即将的老去和内心的脆弱,或许母亲能用眼泪和语言诠释出心中的苦与乐,而沉默的父亲只能躲在角落里暗自想象与假想敌的博弈吧。
据说天下的父亲都有两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孩子的结婚之日。
这正是每一个父亲将要面临的、无法回避的事实。孩子离开自己嫁人时,将体会到失去的孤独,没有了往事的欢声笑语,空空的沙发上,只留下小小的相册,独自翻阅,回忆从前,仿佛一位忠实的保镖安全送抵全力保护的主人后,并没因出色完成任务而解脱,却在回程的路上心中孤独与惆怅。
这个场景让人想起来是多么的悲怆和凄凉。
人生就是这样,好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纹,总是过去了才觉得如此之美,父亲总希望女儿幸福,又希望能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希望分别来的再慢一点,那个假想敌出现的再晚一点。
孩子在父母身边只有短暂的十八年,这十几年是最忙碌的,却是最幸福的时光,多少年后想起来,连儿时的哭声都是甜甜的,值得回忆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亦如此,聚散离合,一代一代的衍生,又一代一代的剥离,剩下的终将是岁月的痕迹和那份无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