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梦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突然顿住了，最后长叹一声。“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我开始讲南仙界了。”

“这段话中参了多少水？”圣元点了点桌面，眸光淡冷。影梦的语气很淡，脸上几乎没有情绪，但讲的那么一大段类容却明显带着主观，这其中多少是偏见？

“任何信息多少会有一些主观偏见。”影梦长睫垂落间遮住了深邃的眼，挡住其中酝酿的幽深情绪。

“那我的疑问也没有意义了，请继续。”

影梦意识到刚刚讲述北仙界时，她的情绪怕是泄露了不少信息，但她没有隐瞒，更多的是没有在意，但现在要讲的是南仙界......她还能平静的讲完吗？

影梦平静的看着圣元，不动神色极了，只是那袖中的攥着的手却在不断用力，指节泛起森冷的白。闭上眼晴，解开那刻意封尘的记忆。

她必须要很客观的梳理那边的状况，因为这不是只为了影响圣元，更是为她自己，为她自己梳理清楚未来的局势。在未来的人无法观测自己时，唤醒布局者不清楚自己这枚棋子究竟了解了多少的事。

影梦停顿了良久，每一个字仿佛都在斟酌着应该如何开口。她知道自己总会回去，她的天赋一遍又一遍的显示一场被鲜血染红的布幕……战争……可能是必然，而她会不会卷入，为谁出征，都是好问题。

“南仙界包容了各种各样，三六九等人物。不同的人物各司其职。

在那里衡量一切的实际上并不是修为，但表面上是。

那有着大大小小的城池，并不鄙视任何一类人。

他们的掌权者……可能是想钱想疯了。世人皆知他富到流油，在各个界面都有产业。如果真要算下来，都可以算作九天八界最大的出口商。”

讲到这里影梦停顿了一下，她要不要讲一下对方的经济还包括搜刮他人的家产呢。算了，这是黑历史，还是不要提了。

“大部分的人都住在城镇之中，比北仙界跟具有多样性，往往会吸引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物。一些基础建设做的不错。贸易，工业，通讯，这个地方充满机会。吸引了各界身份不高，但比较有想法的人。他们带来了一些新的想法，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南仙界技术创新能力更强。”

影梦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当，她手掌猛的一个用力，用手中的刺痛保持理智的清醒，控制住莫须有的冲动。

来了，被刻意封锁的记忆，应该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暗示。未来那位惯用的控制手段。

影梦看向窗外，天光破晓，太阳又冉冉升起，只是不知照亮了多少人？她此时没有了平日玩世不恭，表情异常认真严肃，却又糅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现在没有人能窥视她的脑域，这个碍事的封锁该消失了，让她来看看那个地方内部真实的样子吧。

“但是，他们的政权全部基于信仰，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宗教政治体系。”影梦话锋一转。“不对，他们那个破信仰，算不上宗教。

南仙界带来的整体好处从来不是给居民的。不像北仙界对于外来者的偏见几乎是基于血统和身份，南仙界根本就没有把外来者当人看。

对，他们可以包容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的种族背景不同的身份背景，不同的全是背景，将合适的资源被分给合适的人。但不管是在他们这个管辖范围内，还是管辖外面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为了运行这个社会的棋子。每个人都是集体的一部分，必要时可以为集体放弃一切，包括尊严和生命。

他们就是一种极权主义，最大的特点就是独裁权力，强制摧毁一切反对他们，拦他们路的东西。在这个体系中每个人并没有私有的生活，物品，甚至意识。因为这是一个集体，集体意识高于一切自由意识。集体有权力干预公民生活的每一个部分。个人的一切都属于集体。

这样的暴行，偏偏生活在其中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整合的概念。他们信仰，所以疯狂，认同这一切的观点，共享一切，信仰一切，对南仙界本身有着强烈的归属感。

这一切……都基于这个信仰的概念上。这个信仰就是他们集体一起努力的目标，就是他们的集体意识，这样东西是一种超越的存在……有活生生的历史及天命，是一个有机体。

可笑，一旦信仰崩塌这个集体就会崩塌，多么的不稳定啊！可只要那信仰还存在一天整个社会就能有效地运行，人们互相合作。

这是一个极其激进的集体，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里面都是能人，而且团结一心，抛弃一切自我想法，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达成目标。

那里没有道德或法律的限制，他们可以做到毫不手软的内部清洗以及外部扩张。而他们的掌权者就是那个信仰的象征，整个社会有着严格的经济和社会组织化......”

“打住。”一道凛冽如寒冬的声音打断了影梦的思绪。

影梦缓缓回神，手指扎入手心，眸色很深，眸中有些红血色。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用再平静不过又严谨矜贵至极眼神看着圣元，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没有漏出一丝破绽。

圣元打量的视线中有些疑惑，他很确定刚刚他看到了什么……难道是错觉？

圣元薄唇轻启，语气中带着试探。“再谈北仙界的时候，你只有厌恶和鄙夷。但在讨论南仙界的时候，你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莫非你就是反对他们的势力？”

“你想多了。”影梦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干涩的唇。“情绪激动不一定要是恨。虽然我的语气中有厌恶，但我可能是厌恶他们本身，或者是厌恶自己不反对他们的态度。”

“我不觉得一个社会体系本质上会有什么问题。”圣元微微眨了下眼，观察着影梦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听你的话，南仙界更象一个新生势力。作为一个新生势力，它的主要人群大多是受北仙界鄙视压迫的。用严格的制度或许只是为了能够生存，喘息，发展。”

圣元看了一眼那窗外的阳光明媚，以及这个房间中的阴暗，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照你的语气，这些人去了北仙界都是奴仆，没了自由，甚至连修炼资源都触碰不到，但是这个体系可以让那些被压迫的人吃饱喝足，怎么选似乎很明显。”

“不要理智的来跟我分析这件事情！”影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或许当初封存那段记忆的并非圣元，而是她自己。

影梦眼帘微垂，迫使自己冷静理智的思考了一遍。当初在鬼才训练营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她只待了一个月就可以离开，是和那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