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时间,抗战都胜利了。八年过去了,我们的芳华也悄然离去。我的青葱年华里,有那么一位朋友,特别特别。因为是异性好朋友,姑且算男闺蜜吧。男闺蜜姓曲,就叫他曲子吧。
给小曲子写传----八年前(这篇文字是我八年前写的)
有些朋友吧,你说淡淡的,不是;说浓浓的吧,也不算是那种黏黏的。不过,你是离不开的,即使千里之外。
开始注意到小曲子,还要从高中说起。那时候,我们都是各个班级的尖子生,学校要抓重点,就把我们聚集到一个班,美其名曰:实验班。为了让大家彼此熟悉,老师经常给我们换座位。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听到座位后面有微微的叹息声,每一分钟就来那么一下,我忍不住回头看,世上竟有这么瘦的人:细长脸,细长的手指,身上怪石嶙峋的,小眼睛却不眯着,露出这么点煞有介事的忧愁。我是那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此时才注意他的名字:曲强。
曲强小朋友的成长轨迹正如他的名字:在曲折中坚强。因为那时的他生的摸样高挑白皙,再加上有点怯怯的,结果成为我们班级男生最受欢迎的拥抱对象。这些被学习折磨的压抑的孩子们一下课就涌过来,抢着去抱他,大家善意的笑,却令远远看在一边的我有点同情他,只是我是冷惯了的,小曲子也不是外向的人,到毕业我们都没说过几句完整的话。
以为这个人会和我越走越远,就像生命中擦肩而过的人,可是我们却近了。因为我们班的另外一个男孩乃二,因为我和那个男孩谈恋爱了。小曲子考在中央财经大学,乃二在北邮,第一年高考失败的我为了去北京,第二年就屈身于中央民族大学。乃二是个朋友佬,和曲子关系极好,加上我们三个学校都很近,联系就多了起来。友谊也是在一次次的游玩逛街喝茶坐火车回家的路上慢慢地深起来。我们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俗语三人行,感受温馨友情风。我和乃二吵个嘴什么的,小曲子会从中调和下,他身上带有一种别具的幽默气质,所以我那时候是很乐意带他玩的,他也不介意啥。我军训的时候,嚷着让乃二来看我,结果来的时候,两个人:乃二和小曲子拎着大包小卷,迎着我们学校同学羡慕的夹着口水的目光,给了我足足的面子。
我的姐姐姐夫要结婚装修房子,因为没钱小气,很多材料搬运两个人舍不得雇工,正赶上我放暑假,于是我想了个“两全齐美”的点子:让乃二来帮忙。这样既可以见乃二,还可以让家人对他的印象好。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去车站接乃二的时候,是接了两个人:又是小曲子!乃二流汗了半天,得到我的一个拥抱;小曲子累了半天,却只能和我们笑骂。大板子啊,从一楼抗到五楼,乃二和小曲子脱了上衣,两人都露出那显显的肋巴条来,曲子胜出。妈妈做饭是出了名的难吃,尤其是家里来人。晚饭的时候,小曲子盯着饭菜,形容严肃,我知道他是吃不饱了的,唉......
大学的日子,总是有那么点慵懒忧郁,我们一边享受着,一边担忧我们的未来。于是就上演了这一幕:暑假期间,我和小曲子打着上街找实习的幌子,逛大连胜利地下迷宫,看电影,去劳动公园的草坪坐着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那时候的天很蓝,我们很瘦没有肌肉。
转眼他们大四邻近了,小曲子那时候不知道为何喜欢上深圳,总说深圳即使是冬天也可以感受春天。他的求职路也不是一帆风顺,从他的描述中,我可以想象他坐学校门口的公交车,望着窗外,一点点离开这个他很熟悉的环境,他呼吸了四年的财经空气,去各处面试的情景。当他拿到深圳招商证券的实习通知,要去一个月,临行前,我们北京的几个好朋友自愿去送他,转身进站的瞬间,小曲子拥抱了每个人,短暂的拥抱,我们大家都无法感受到彼此身体的热度,却在心灵上有所悸动。这是个离别的季节,空气中仿佛有催泪剂,让我欲罢不能。他们的大四离别,我的雨季。一个月回来再相见,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乃二和小曲子毕业了,毕业典礼上,乃二哭得稀里哗啦,我陪完乃二又去看小曲子。午后的校园,有些闷,我们坐在花园坛子边,诉说着离别的感觉。说着说着,我听到抽噎声,这个小曲子啊!我向来是禁不住离别的,也陪着落泪。当天晚上,小曲子就要南下,所以我们也没多说,他送我上公交的时候,颤颤地和我握了握手,一声“保重”又让我决堤。后来想想,他的保重好滑稽呢,我还取笑过他。
小曲子是个心思细腻浪漫的人。我大四的生日,收到一束鲜花,刚开始以为是乃二送的,当看到卡片上的文字,就知道是谁了:在我的眼里,你是一个喜欢阅读悲伤的女子。鲜花盛开的日子,一切安好;我工作第一年的生日,收到曲子千里迢迢之外的一盒精美巧克力。当然这些都是乃二授权的。这个小孩子,很会琢磨,很会取巧。他会和女生在网上打情骂俏,玩弄文字,对不上来对子就远远地求助,他会撒娇向你要礼物,他也会和你看娱乐节目打赌,并且愿赌服输,只是说话刻薄了些,比如你腰围几米啊之类的。
有时候,我心情淡淡的,会和他胡聊,彼此逗笑;我心情糟糕,想倾诉,却在话出口变成埋怨,我说朋友其实什么都不是,上面有座山,就崩了。小曲子就默默地听,最后说不是这样的。
我们都有困惑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互相安慰互相鼓励。我们为未来设计的种种蓝图,却一个也没有按预期实现。那些美丽的“协奏曲”计划们随着我们的叹息夭折,可我们还顽强地相信总有一天会好的。
我脑海里经常回放这些情节:我,乃二,小曲子,一起漫步北京的后海,一起激起大连星海的浪花,一起仰头笑,压着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路马路,一起撑着伞围着几栋楼转,忘记回去的路......我以为这是习惯,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我们还幻想着将来一起买个大大的别墅。我自私地忘记了,小曲子需要找他的另一半,三个人不会永远这样,就像他中午给我打电话,说,我不要单独和你们一起,我要再找个人,我不要做你们的灯泡。
看,我脑海中的已经成为过往,尽管是如此美丽。就像小曲子给我邮寄的《匆匆那年》,他在书上的留言:小说很美,本来想再读一遍,但想起我们的青春一去不复返,有些东西,不忍再念。
剧情反转-----八年后
再读《给小曲子写传》,吓了我一跳。天啊,他竟然那么可爱过。他还会默默听我倾诉安慰我?简直不可思议;我竟然那么“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么美好的年纪,矫情啥,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恩,曲子现在早已不是灯泡,他抱得了美人归。有了美女老婆,整个人儿也自信了。曾爱着深圳的他,在深圳有了一个安稳的小家,没事时候周末陪老婆拍拍照,去看看海。
那么和我这样的朋友处的怎么样呢?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从以前默默支持我,陪我玩,听我倾诉的可爱大男孩----
到他自己有了委屈开始找我吐槽的文艺青年----
到喜欢没事拿我开涮,经常骂我“狗屎、垃圾”的猥琐中青年----
到现在经常和我撕逼的“阿泽西”,时间啊,时间啊,能让很多变了味儿。
我俩最近的一次值得纪念的撕逼大约在半年前,场面火爆。我、乃儿、曲子、他的美女老婆(小鹿)有一个四人微信群,基本上乃儿和小鹿潜水,我和曲子有事没事在上面胡扯。
具体关于什么都忘记了,吵架过程倒是戏剧化得记得。
上午他在群里说了句什么,当时心情不好的我,就义正言辞的说了几句。
他说:“你懂什么,管好你自己得了!”
我火了:“那你在群里吐槽什么啊,什么叫管好我自己,你一点公德心没有。”
他:“怎么没有公德心了,不知道别瞎掺和。”
我:……“垃圾,我怎么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今后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找我,再和你说话我就是小狗!”
他:“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火气大的,矫情。”
我愤然退群。并且私信曲子再也不和联系了,恩,再见。
乃二看我真生气了,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哭得稀里哗啦得数落曲子的种种不是,乃二就笑着听着,“多大了?还动不动就这样,丢人不丢人。再过十年都老大爷大妈了,还吵架。” 被他说的,我脑海里浮现一个中年大爷和大妈(曲子和我)手插腰,指着对方鼻尖骂,一坨吃瓜群众拿着小板凳看热闹。哦,真是辣眼睛。我忍不住乐了,我可不要做大妈,我要做美美的气质女神,这样想,气儿也消了。
乃二说:我悄悄把你拉回群里去,别再闹了啊。
整整一个下午,我俩都没有在群里说话,也没有搭理对方。我可不能先低头,纵容了他的戾气。
晚上,我去舞蹈,跳的酣畅淋漓,心情变得好起来。此时,电话想起来,是曲子的。我深吸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得接电话。曲子没话找话问我忙什么,沉默了一会,电话那头语气变得温柔:
“我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
“嗯,嗯……”
“我觉得,你也欠我一个道歉”。
“嗯,嗯……”
“哈哈哈哈…….”我们都笑起来。
就这样,我变成了汪星人,又和他做起了好朋友。
此时,再看看八年前的感悟:有些朋友吧,你说淡淡的,不是;说浓浓的吧,也不算是那种黏黏的。不过,你是离不开的,即使千里之外。
要我现在说,离不开这样的朋友是没错啦(我朋友当真少的屈指可数,少一个就无线接近于零啦),但淡淡的浓浓的都不是,是咸咸的,哪种咸呢,和平共处时,生理盐水一般;兵刀相见时,就是死海里的水,呛一口,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