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雪花有一片没一片的落着,冷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火车站基本是堵的水泄不通了,大家都很着急匆忙,但他们的眼中总有着一束光,指向家的方向。
阿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打工,初中辍学的他一直在家帮着干农活,一直到今年才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打工,阿明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票,背了一个慢慢鼓鼓的包,在人群里低着头,时不时的张望张望,生怕自己错过了最后一趟火车。旁边是一位正打着电话骂着人的妇女,旁边的孩子怯生生的放开了妇女的手,阿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票,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穿着黑色大衣的人从他身后走过,可他怀里好像还抱着那个女孩,他心头一紧,连忙去拍那个妇女,妇女一脸愤恨的看着阿明骂道:“你别碰我,我这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阿明不去管女人的谩骂,在人群中盯着那个黑衣人,一路跟在他的后面。
他是怕刚才骂他的女人的,生怕自己真的弄脏了人家衣服人家让他赔钱呢,可是他看着男子抱着女孩走掉,他又很担心小女孩的安危,刚才那个小女孩还对着他笑了呢,于是便一直跟在男人的后面,一直到了厕所,男人左右看了看,开始打电话。
“我刚弄到一个,是个女娃,你赶紧联系一下看有人要没有。”男人看到了一路走过来阿明,挂掉了电话打量着他“咋了,看啥看,”
阿明指了指男人抱着的女孩说道:“放了她,又不是你的娃,你把人家抱走啥。”“管你啥事,没病别在这里多管闲事,信不信把你……”阿明看着很憨厚忠实,可他也很结实,常年劳作下黝黑的皮肤和强壮的身体哪怕在厚厚的袄子下面阿明看着也很壮实,男人住了口,掐媚的笑着说:“害,大哥,刚我嘴快,你别介意啊,你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家都不容易,您何苦为难我呢。”
“可你也不能干这种的事啊,你快把人家女娃放了。”
“大哥呀,来先抽根烟,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家里还有一大口子等着我去养活呢。”男人向阿明递了根烟笑着说道。
“哎,这年头是都不容易。”阿明摇了摇头,接过了男人递来的烟。
“大哥,咋了,有啥难处给小弟说说,看看小弟能不能为您排忧解难啊。”
“唉,去年我妈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我妈治病,借了好多的钱,结果人还没救过来,现在欠了一屁股债。”
“大哥节哀、节哀,这咱也尽力是不,那阎王爷挑准了了人,谁还能拦得住呢,小弟这有点小钱,这快过年了,小弟也表示表示哈。”说完便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阿明。
“这,别了吧。”
“大哥,别跟我客气哈,那我把这小女娃带走了啊。”男人起身准备离开。
“她那个妈不好,凶的很,还满嘴的脏话,你给人家娃找个好点的人家啊。”
“放心,放心,定给她找个好人家,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要是有啥事让我办的记得联系我。”
雪也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不过刚吹猛烈的风,这会儿好像也没在吹了,阿明看着男人远走,也回到了车站内,等待着最后一趟火车。妇女旁边有保安,车站的工作人员,女人骂骂咧咧的,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火车到了,女人开始着急忙慌的大声嘶喊着,阿明把票拿了出来,接受工作人员的反复检查后,踏上了火车。
还没进门呢,阿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母亲去世后,父亲像失了魂一样,整个人就垮掉了,终日酗酒度日,家里的庄稼也都荒废了。
“阿明,回来了,年夜饭你和你爸都来我家吃奥,不然就你们两个人也怪冷清的。”
“诶,刘姨,我不在家多亏你帮着照看我爸了。”
“你妈过世,怕是把你爸魂也给带走了,他现在一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喝酒,唉,等一会儿我让小安喊你们过来吃饭。”刘姨把地上的酒瓶收拾收拾带走了。阿明看着床上躺着的父亲,把自己的包放了下来,整理整理。
小安是刘姨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在镇上的银行上班,小安是跟在阿明屁股后面长大的,两人也是一起上的学,直到初中毕业,阿明回到了家,帮着家里的农活,而小安上了高中还考上了大学,阿明是喜欢小安的,后来看到小安多少都会变得扭扭捏捏的。
阿明来到刘姨家,门口停了一个小轿车,阿明走了进去,看到正在忙前忙后的刘姨,心头一暖,喊着刘姨,“刘姨,我这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没干啥,就给人家干干活,借你那么多钱一时半会儿怕是也还不了,这有两万五,您现收一下。”阿明说完把里两沓钱和一个信封递给了刘姨。
“唉,你这孩子,我还不放心你吗?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就好好照顾家,不用着急的,哦对了小安今年就要结婚啦,你也赶快抓个紧。”
“小、小安要结婚啦,好啊,好。”阿明的眼中有藏不住的落寂。
“对方是个公务员,你看外面的小轿车是人家的,这次来给我带来好多东西呢……”刘姨讲起她女婿的各种好,阿明这会啥也听不进去了,眼睛里又多了一些暗淡。
吃年夜饭的时候,刘姨一家人都很开心,阿明他爸还是一直在喝着他的酒,好似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酒一样。小安和她的未婚夫两人很是甜蜜,阿明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年后来阿明家的亲戚朋友也不少,有直接了当问阿明要债的,还有在看到阿明家心生怜悯话没说出的,阿明也都心知肚明,可是他也没办法,他啥呀不会干,只能拼命打打工,拼命赚钱,来还他们家所欠下的债,阿明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了下来,靠他这样打工,打十年工都不一定能把债还完,家里的父亲还是个终日酗酒的酒鬼,阿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有了轻生的念头,一死一了百了,可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他又不敢,他死了,就只剩父亲一个人了。
“钱钱钱!”阿明无声的咆哮着,他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翻出了他的联系方式。
“喂。”
“你谁呀。”
“火车站。”
“哦,大哥啊,咋了有啥事你说。”
“有没有来钱快的路子。”
“大哥,你也知道我是干啥的,老弟也给你透个底,一个娃十万。”
“十,十万是吗?”
“是的,你要想做,我给你送点东西,你得手之后,把娃交给我,然后十万就是你的了。”
“好,我干了。”
入春反冬,雪花一片接着一片的,都很着急的往下落,阿明在火车站,穿着黑色大衣,还带着口罩,在里面晃悠过来晃悠过去,他停了下来,好像狮子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他把手放进口袋,拿出来一个跟他手掌大小差不多的毛巾,朝着十万元走了过去。